至始至终叶风城都是平静的,像是早已料到这所有的一切。
“那白发人……”
尹静当即反应过来那白发人的真实身份。
“是,就是叶泷水。”
至此,叶风城终于能将这段叶家往事拼凑成型:面对入魔已深、公然豢养活尸的兄长,叶琅瑄无奈,只得烈士断腕,选择连同外人将其诛杀。但是他不知道,他的计划早被叶泷水识破。叶泷水将计就计,顺着他的计划来了个金蝉脱壳,留叶琅瑄一人终日活在弑兄的痛悔中。
“他怎么骗过那么多人?”
虽说障眼法是种极其简单的术法,可是要骗的人越多,就越考验施术者的功底,只要有一个人察觉到异常就算是前功尽弃。尤其是要在叶琅瑄等人的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简直是难上加难。
“因为他的确天赋异禀。”
记载中,叶泷水此人傀儡术、扶乩、剑法、符咒等无一不精通,可惜后来这天分被他尽数用在了作恶一事上。
这诡异的大火一时半会不会停歇,还有越烧越旺的趋势。
冲天的火光将他们脸上哪怕一丁点细微的神情变幻都照得清清楚楚。不同于又惊又俱的那两人,可以说叶风城冷静得就像一尊冰冷的石雕。
“看够了吗?够了就继续,时间不多了。”
眼见东方的启明星变得暗淡,是破晓的征兆。今夜时间紧迫,不便多在叶泷水的坟前逗留,得到了想要答案的叶风城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你又要做什么?”
对他今夜所作所为让心有余悸的叶怀瑾连忙在身后喊他。
叶风城头也不回,冷冷地说,“我要开李襄君的棺,你自己决定要不要跟来。”
“你!”
饶是有所准备,骤然听到这个名字,叶怀瑾也忍不住失了态。
李襄君便是叶高岑身怀六甲,还来不及分娩就被杀死的妻子。和本质上来说不过是陌生人的叶泷水不同,叶怀瑾与叶高岑生前关系亲密,自然对他的妻子爱屋及乌。
现下距离她下葬不过月余,叶风城居然就要扰她安眠,他是说什么都不肯的。
他恨恨地说道,“你真是疯魔了。”
“我疯没疯,我自己清楚得很,你没必要提醒我。”
早已领教过叶风城固执的叶怀瑾知道他,但是他仍不放弃劝说。
“你就不能让她入土为安吗,一定要让人死不瞑目?”
“入了土,她真的就能瞑目吗?”
听出叶风城话里有话,叶怀瑾并不上当。
“难不成开棺就能让她瞑目了?唯一让她瞑目的法子就是让叶惟远血债血偿!”
“叶惟远应当有苦衷。”
“你就这么了解他?”
叶怀瑾没忍住嗤笑出声。他这话里用上了十成十的嘲讽——毕竟谁都知道,叶风城跟叶惟远从不亲近,要说了解叶惟远的为人,只怕随便一个叶惟远身边的下人都比叶风城知道得多。
“不,我一点都不了解他。”对此,叶风城平静地应下,“我若是了解他,我与他断然不会走到这一步。我只知道,他不是滥杀无辜的人。”
“事实就是他杀了叶高岑一家!”
听到叶风城为叶惟远开脱,叶怀瑾说不清心中是失望多一点还是愤怒多一点。
“你说他能有什么苦衷?高岑救过他命,不止一次,阿襄怀了高岑的骨肉,你难道觉得他们该死吗?叶风城,你真是叫我心寒。”
“你且看看这个。”
叶风城骤然停下脚步,跟在后头的叶怀瑾差点就撞到他。
他把自己一路上抱着的那匣子递给叶怀瑾,让他自己打开看。
里边的东西闹了一路,现在反常地平静下来,静得都不像它了。这玄铁如千年寒冰,叶风城都抱了一路却怎么都捂不热,叶怀瑾接过匣子,第一反应就是冷到了骨髓里边。
他强行按捺住心头的怒火打算一探究竟,可打开后瞅了一眼就又变得怒不可遏起来。
“你给我看这凶器有什么用?”
原来匣子里装的是叶惟远惯用的佩刀。
“你把它拔出来看。”
饶是叶怀瑾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都无法将它从刀鞘里拔出来。
“你瞅瞅,这玩意只怕是废了吧?”
他仔细盯着刀鞘和刀柄之间的缝隙,像是要确认是否生了锈,“要不然怎么拔不出来?”
“还是我来吧。”
叶风城接过它,一点力气不费就就将它拔了出来。
月色落在窄窄的刀刃上,银刃雪光,亮得人睁不开眼。
“……”
他垂下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跟在他身边许多年的尹静隐约察觉出他是在难过,只是不知道他在为什么而难过。
为了这把刀已不在的主人吗?
“真是奇了,叶惟远看起来也不怎么喜欢你,为什么你就可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为什么只有叶风城可以?这样的疑问在叶怀瑾和尹静心头一闪而过,但注意力很快被其余东西吸引了去,不再想那没有答案的问题。
这把白玉错金刀是叶高岑赠与叶惟远的,刀刃上加铸了能祛妖邪的铭文。
叶风城的手指沿着锐利的刀刃滑动,看得尹静心惊肉跳,可他本人完全不惧怕会被割伤。
“有什么好看的……这是什么?”
铭文上金光缓缓流动,但真正引人注意的是上头沾着的几缕黑气。
“是鬼气。”叶风城收刀归鞘,“刀刃上留了鬼气,很难让人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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