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江迟素露出这么大反应以前,他也无法完全确定那位无名的江先生一定是江迟素的先祖——毕竟已经过去了千载光阴,世事沧海桑田,若是只是侥幸同姓,他找错了人,那么当年的真相是否就将永远地被埋葬在黑暗的深处?
“既然江小姐不知道,就听某说说叶泷水这个人吧。”
叶风城冷醒的目光像把尖刀,反客为主,把正欲送客的江迟素死死钉在了原地。
都说叶风城是个病怏怏的年轻人,可暴露在这般目光下,江迟素连调转视线都做不到,只能麻木地听他讲下去。
他最先说得都是些书里讲烂了的内容:叶泷水此人出生前夜,夜空中异象频生。他天生白头,右眼重瞳,推算出来的命格一片混沌。还在襁褓里时,叶泷水就展现出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可怕天分,哪怕到今日,叶家上下无人能比得上他。
叶泷水短暂的一生里涉足的领域极多,又无一不拔尖,叶琅瑄曾直言,若不是叶泷水早逝,这城主的位置也轮不到他。
“他十七岁那年用天外陨铁给自己铸了把短刀,赐名泷水。此刀出炉那天,九天雷鸣,哪怕是北海的大妖都发出哀泣。传言里他就是用这把与他同名的刀斩杀了海中九千岁的白蛇,将蛇骨带回了陨日城。打那以后,这把刀成了天底下所有邪祟之物的魔星,能斩一切妖邪。因为煞气太厉害,已近乎于另一种形式的不祥……这神兵随着叶泷水的死一齐失踪了,某寻遍叶家库房都不见,连叶泷水的坟墓里都没有,你说它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
“真的吗?”
江迟素的手心里全是冷汗,又湿又黏,而叶风城仍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
这对峙持续了约莫一炷香时间。
“江小姐,某快没有时间了。”
先调转开视线的那人竟是叶风城,“说出真相吧,是时候让这恩怨到头了。”
也许是这话里有什么东西触动了江迟素,她嘴唇嚅动了许久。
“叶城主,你若是执意要知道,也不是不行,” 她没有立即回答,沉吟良久才下定了决心,朱唇轻启,“有关魔域里面那东西的真实身份,你猜到一点了吧?”
与这雪山有关的寥寥传闻里,频繁出现了红衣女子和木偶人。这对于曾窥见过往日的他们来说何止是明显,简直就像是把答案摆在了触手可及的地方。
“我也同你讲个故事吧,一个你可能从未听过的故事。”
一时里,她像是老了十几岁,眉间都出现了深深的刻印。
在许久以前,她还是个真正的懵懂少女时,她的曾祖父给她讲了个没有名字的故事,直到最近,她才知道,这不单单是个故事。
“反正所有的记载都被毁掉了,你爱信就信,不信就当我在胡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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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迟素没有急着开始自己的讲述,而是先吹熄了阑珊灯烛。
黑暗降临的一瞬间,影影绰绰的人影和隐约的人声便离他们远去了。
她润了润嗓,这才开口,“这个故事究竟是从何而起我不太清楚,但真正引起轰动要从谢家小女儿谢霜未出阁那天说起。谢小姐夫君姓阮,与她是青梅竹马。按惯例,新人第二天要奉茶祭祖,可阮家长辈直等到日上三竿都没人来,觉得不妙,到新房去找,推门进去就是新郎官被挖去双眼和心肝,已经凉了的尸首,而谢家小姐不翼而飞。问侍女护院等人,他们都说昨夜没有任何古怪动静,再查院内的禁制,发现没有任何被闯入的异状。”
“谢家小姐和阮家公子身手都不凡,但蹊跷的是现场没有任何打斗痕迹。这件事在几大宗族掀起了巨大风浪,阮家猜忌是谢小姐杀死夫君潜逃,谢家为了还自己一个清白,誓死要找出真凶。你猜他们找到了没有?没有。上穷碧落下黄泉,这谢家小姐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般,怎么都找不见。问鬼差,说是没见过谢小姐的魂魄,查那些专收女子的邪门宗派,也说自己门下有女弟子失踪。从那天起,时不时就有年轻貌美的女子失踪,有大门派的女弟子,也有那些无名人家的女儿。那段日子里,只要是家中有女子的氏族都胆战心惊,生怕哪天厄运就降临到自家头上。”
“这桩悬案就如尖刀,悬挂在每个人的头顶。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此案没有昭雪的一日时,一位年轻人无意间撞破自己的兄长在地牢里豢养活傀儡。深陷于极度的惊骇,年轻人下到地牢深处细细查看。这些活傀儡全是年轻女子,身着红衣,言笑晏晏,和寻常女子没什么区别。他越往里走,就越见到熟悉的面孔,走到了人群的尽头,为首的那红衣女郎……正是失踪许久的谢霜未。铁证如山,哪怕再不敢相信,他也必须得承认,这罪行的确是他兄长犯下的。”
“吓坏了的年轻人想要劝兄长重归正道,可是没有用,他兄长见事情败露,甚至都不再遮掩,将这年轻人软禁在家中,公然作起了恶。被软禁的日子里,年轻人得知自己兄长入魔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活傀儡只是计划的第一步,他真正想要的是将这个天下都卷入到战火里。见到自己的家逐渐变成魔窟,绝望的年轻人不得不向友人求助。”
“他求助的人接到来信,知道此事有关天下苍生不得有失,于是立马集结起人手,不远万里赶来。只是年轻人的兄长不知从哪里识破了他们的计划,先一步截下了援兵,将援兵和背叛了他的年轻人一起投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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