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刚搭上门闩,身后一具温暖的身体蓦然袭上来,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将他圈在了怀中。
是什么遮了他的眼,是什么蒙了他的心,是什么让他闭目塞听,对眼前的人不闻不问?为何直到这一刻,他才能清楚的感觉到失去,才能清晰的体会到痛苦?明明心里想到最多的人是他,明明最能影响自己的人是他,却为何要到这一步,他才能醒悟到?
他在意他,喜欢他,甚至只要他一个冷眼,一次拒绝,都足以让他痛苦。是秦惜将他保护的太好,不需要付出便能得到一切,所以才瞎了眼,蒙了心?还是他本身就足够愚蠢,连自己的真心都读不懂?
秦惜的感情,就是他眼前障目的一叶,是不是只有等这份感情离开了,他才能睁大双眼?
“对不起,对不起......”他埋在那单薄的肩头低喃,怀里的身子,清瘦到仿佛就剩一把骨头,骨骼突出处处咯人。为何会让他变成这样?为何到了这个时候才觉得心疼?
秦惜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满怀歉意的话,心里一时百感交集,想当初,他们几次肌肤相亲,都是自己主动,甚至连一个简单的亲吻,都会让这人倍感屈辱,冷言回击。如今,这人竟主动冲过来抱住自己,他应该觉得高兴吧?可为何他只觉得羞愤难当?
他秦惜何曾需要别人抱歉?做了便是做了,他心甘情愿,输尽一切也只是他自作自受,何须别人觉得歉疚?只有软弱的人才会被别人伤害。他情愿认定一切只是自己自作自受,也绝不承认被任何人伤害过。
胃里如刀拧绞,他习以为常,微微闭目忍过,吸了口气,低声道,“放手。”
他的声音不算冷,不算尖锐,语气也不算严厉,而是很平静,偏偏向云扬愣了一下,只觉心底一股寒意直冲而上,双手先于大脑,很自觉的松开了怀抱。
开门,走到门口,秦惜站在门外看着里面一脸忧伤出神的男人,沉默了一会,淡淡开口道,“向云扬,过去的,便过去了,我忘了,你也,忘了吧。”说完,他再不停留,向外走去。
向云扬默默的望着那越走越远的纤长背影,红衣飘摇,长发迎风,看来是那么美轮美奂,出尘绝伦,为何他之前,却从不曾发觉?
秦惜一上了轿子,便立刻弓起身,双手死死的抵住胃部,隐忍许久,最终张口呕出一口血来。闭目,按着腹部靠在角落处压抑着颤抖,还有那股从心底窜出来的寒意,脸上早已布满冷汗,他却自嘲的弯了嘴角。
愧疚吗?为何那么多人对他愧疚?萧家人也好,向云扬也好。可是又有谁知道,他平生最讨厌的三个字,便是“对不起”?
他情愿他始终对自己冷淡,也好过他这样痛苦的抱着自己,说着抱歉的话。
向云扬的愧疚,不会让他觉得好过的,反而只会让觉得狼狈和难堪。
若非自己此刻形销骨立病入膏肓的摸样,向云扬即使心中有愧,也只会平静的向自己道歉,又怎会如此沉痛的抱着自己忏悔?是看出他时日无多,怕无法偿还吗?
秦惜啊秦惜,难道你已经沦落到需要别人同情的地步了?
傍晚,向云扬收工回来,刚走进院门,便听见里面萧老爹的声音低低的叹息着,“唉,小惜这孩子,过了这么多年,性子还是一点都没变。”
另一个声音也跟着叹气,“是啊,如今怕是再难有人能劝住他了。”
萧老爹的声音有点吃惊,“他连您的话都不听了?”
另一个声音苦笑,“他现在是碧水宫的宫主秦惜,是我的主子,再不是当初跟在我身后撒娇的小惜了,又怎会听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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