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胸口暖暖的,握了握她的手,“离开仙渡,跟我回玉都吧!”
我承认提出这样的要求是存了些私心考虑,但却是真的想要帮她换个环境,让她生活质量更好一些。
“好啊,人老了变得不中用,以后就要靠儿子啦。”她露出很淡的笑容,就像是二十年前,每天送我去上学的温婉模样。
“周暮生!”周成远喊住我,助理陈辰提了个篮子自门里追出来。
这是母亲拿来装鸡蛋的,我接过来,跟他说声谢谢。周成远叼着烟立在门前,棱角分明的脸被烟雾遮得模糊不清。
这天过的很不愉快,我庆幸母亲没有带善水一并前来。
然而到了回去的路上,我才知道善水不来的真正原因,母亲说祖父害怕,是的,她用了害怕这个词。
我实在想不通,天不怕地不怕的周敬山怎么会惧怕一个没成年的孩子。
母亲也说不清楚,只道将善水抱回来那年,祖父就开始疑神疑鬼,说这个妖孽将来会害了他,所以才找了借口将他们逐出诸葛镇。
说完母亲叹了口气,“善水这孩子连蚂蚁都舍不得杀死,又怎么会害他呢?”
“许是亏心事做太多了吧,谁知道!”我笑着推下眼镜,天上几朵白云被风推着快速飞过,其余地方蓝的像片大海。
玉都什么都好,唯独空气质量,天也总是灰色,这点跟仙渡怎么都比不了。
晚饭时善水一本正经的对我说,“我不喜欢老太爷。”
我对此表示理解,“他的确不是一个容易让人喜欢老人。”
然而问下去,善水不喜欢祖父的理由却很新奇。
“他身上很臭,靠近了我会无法呼吸。”
我认真回想了下,却在这点上没有任何印象,略感疑惑道:“真的很臭吗?”
“是啊。”
“大概是因为上了年纪的缘故吧,所谓的老人味,你可不能因为这个而讨厌一个人。”
善水摇头,“不一样,有臭味的都不是好人,奶奶就不臭,之前送包子的那位太爷爷也不臭。”
我饶有兴趣道:“这么说你鼻子还真灵,能闻得出谁身上香么?”
他耸耸鼻子,“爸爸。”
“嗯?”
“爸爸身上就就很香。”
我摸摸光滑的下巴猜测,“大概是剔须水的味道?不过我闻不大出来。”
他也好奇跟着摸了下,像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又道:“警察哥哥身上也香。”
警察哥哥?应该是指段策没错了。
我放任他的指尖在下巴上摸索,语气却很郑重道:“每个人有有或多或少的体味,人性善恶不能根据所谓的香臭简单判断,简单的说就是臭的不一定是坏人,香的也不一定是好人,懂么?”
他似懂非懂的哦一声,也不知道记在心里了没有。
晚上横死荆棘丛的亡灵又来了,似乎铁了心要打持久战,不过这次没敢擅自越界,而是隔了院墙呜呜的哭,听起来还真有些凄惨。
不过这简直是要挟,我愈发坚定决不妥协。
哄善水闭了眼拿哭声当作催眠曲,两人竟也能一觉酣睡至天明。
一场大雪过后,天气终于开始放晴,太阳黄黄暖暖的挂在树梢,像个诱人的咸蛋黄。
虽然已经计划好正月初离开仙渡去玉都,母亲却依旧对这个年格外上心,特意列了个单子,让我跟善水去附近镇上置办年货,却不想为此招来了大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
☆、招惹麻烦
小孩子我很喜欢赶集,可以一边吃豌豆黄和炸年糕一边挑选新年礼物,觉得再也没有什么比春节更值得期待了。
然而善水却目不斜视的穿过闹市,路边明明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小吃和玩具,但是视而不见,即使我主动询问,他也一幅不感兴趣的摇头。
我们买了鞭炮和木刻版年画,准备前往肉店的时候,看到前面出现了一群闹哄哄的人群。
我眺望了一眼,便看到中间穿着便衣的段策,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鹤立鸡群的身高和长相,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我在外围犹豫了半秒钟,便决定留下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跟段策一起被围观的还有个年轻女孩,鹅蛋脸柳叶眉,杏眼闪动着委屈的泪光,紧绷的嘴角却有着与众不同的倔强。
俊男美女的组合,难怪吸引这么多人看。莫非是男女朋友发生口角争质?但是以段策的性格大概不会喜欢将感情生活暴露于外人眼前。
段策面无表情的看着女孩,一句话也不说。
僵持了约有两三分钟后,女孩终于忍不住抱住段策,趴在他肩头哭诉道:“从玉都到江城,江城到维斯,最后竟然一声不吭来了仙渡,如今见了面,难道跟我都没有任何话说么?”
对于她的触碰,段策脸上总算有了些许表情,却是不耐烦的警告,“走开。”
女孩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我花那么多时间才找到你,这就是你对我说的话?”
段策眉头微皱,“再说一次,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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