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龄顿了顿,余光对上卢氏担忧的目光,缓缓道:“此事直儿应当承担主要的过错,更何况,直儿是伴读,理应替世子受罚。”
李承乾心下一咯噔,他没想到,原本板上钉钉的事,房玄龄居然会出来打岔。
偏偏称心还要帮腔道:“我甘愿受罚。”
李承乾一双眼睛瞪过去,称心却视若无睹。李世民沉默了半晌,开口道:“玄龄啊,你是在阻挡我教育承乾。”
房玄龄一噎,连忙道:“我只是觉得,此事错不在世子。”
李世民瞧了李承乾一眼,问道:“承乾,你认为呢?”
李承乾毫不犹豫地应道:“父王明鉴,是我怂恿房遗直在外过夜,他自是依着我的。”
各方都有自己的说辞,一时间竟是搅成了一团乱麻。
李世民还未说话,房玄龄便朗声道:“我房家的家法何在?”
不多时,又一条木棍被呈了上来。房玄龄握着木棍,从上往下俯视着称心:“直儿,你可知错?”
称心垂首应道:“孩儿知错。”
房玄龄一面点着头,一面木棍就落在了称心的脊背上。那突兀的痛楚传来,称心没忍住闷哼了一声。
厅中众人神色各异。李世民平静地瞧着,长孙氏欲言又止,卢氏偏过头去,默默地将泪抹去。李承乾满面苦痛之色,一双眼睛紧盯着称心。
李承乾一双眼睛瞪得通红,在又一棍子落下之时,他终于看准了时机扑上前去,从背后护住了称心。
房玄龄刚一举起棒子,就觉得身前窜来个人,即将落下的木棒生生刹住了车:“世子......”
他惊呼一声,有些无措地将木棍放下,连忙向秦王赔礼道:“殿下,在下莽撞,险些伤及世子......”
李承乾搂着怀中的人,感觉到他的身子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着。李承乾伸出手,在他的颈脖处摸了一把,也不知称心是吓的还是疼的,李承乾摸到了一手的冷汗。
李承乾不敢再用力,只是伏在他的耳边,轻声道:“你怎么这么傻......”
李世民挥了挥手,免了房玄龄的请罪。被李承乾这么一打岔,长孙氏也坐不下去了。她挺着大肚子站起身来,温柔地握住了李世民的手:“殿下,贪玩本就是孩子的天性,哪里就值得这样动气。承乾打从出生起,就没怎么出过府。我原本还担心,总是拘在府里会将孩子的性子养闷了,如今这样,倒是刚刚好。”
李世民也许听不进旁人的话,可长孙氏不同,她说话永远是有理有据,不急不徐,让人如沐春风。
李世民心头那一点零星的怒气,便随着长孙氏的话,消弭于无形中。最终还是李世民一锤定音道:“罚也罚过了,闹也闹够了,你们二人自去反省吧。”说完,亲自扶了长孙氏离去。
秦王一走,屋里紧张的氛围顿时松弛下来。房玄龄看着受伤的儿子,摇了摇头,嘱咐卢氏好生照看,也离去了。
此时的李承乾,却还抱着称心。称心总算是从初时的疼痛中缓过劲儿来,此刻他动弹不得,便只能轻声道:“世子......你到前头来,让我瞧瞧你。”
李承乾此刻无比地听话,他轻轻地松开了手,绕道称心身前,小心翼翼地捧起他的脸。
只看了一眼,称心便忍不住笑出声来:李承乾一张脸都哭花了,看起来脏兮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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