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适城外有一处高山峻岭,名为长歌峰,形势险峻,除了樵夫或是打猎的猎人,向来极少有人烟。而就在下午,西落之时,从下坡缓缓驶上来一辆马车,马车就是普通人家用的马车,里头传来女人的声音,平稳又沉着,“再往里头进一些,看到一院人家,就差不多到了。”
车夫闻言,更是快马加鞭。的确如马车里的女人所说,眼前有一处人家,看得出特意辟开树木,腾了这样一块地,外头围着一圈篱笆,里头还有田地。一个穿灰衣的男人刚刚收起锄头,正要进去,看到有人来了,手里的锄头咣一下,砸在了地上。
马车停下来,坐在里头的女人走出来。她穿一身素色的斗篷,在灰衣男人定定的目光中取下了戴在头顶的帽子。看上去不过三十五岁上下的年纪,保养得宜,眼中有光,浑身一股精明且利落的劲儿——是陆太后。
陆太后快步走到灰衣男人面前,冷淡道,“萧莫,别来无恙。”
萧莫长吁了一口气,“终究还是没躲过啊。”
听到外头动静,萧莫身后的木屋里走出一个穿白色襦裙的女人。相貌明艳,不着丝毫脂粉也十分漂亮,比陆太后看起来更加年轻,陆太后看到她,唇角像是翘起,又像是没有翘起,“宁贵妃,你也别来无恙。”
宁贵妃见是陆太后,一时间攥紧了手中的丝缎帕子,又很快的松开了,淡然的回道,“陆皇后……不,现在您可是太后了。”
陆太后拿出一张纸——是霍祈给她的那张白纸,本是一张干干净净的纸,在被蜡烛烤过之后才显出了一排字,正是宁贵妃的住所。
当初萧靖将宁贵妃交给霍祈处置,霍祈根本没有杀了宁贵妃和萧莫,不是因为心善,而是知道她尚有利用价值;霍祈做什么事情,都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萧靖这样对他,他不会再心软下去。
宁贵妃的母家就算权利被削弱,但毕竟是世家,宁贵妃的爷爷曾是皇帝太傅,父亲是正一品太尉,掌握过一部分兵权,就算已被处死;但声望仍在,还剩了不少附属势力,萧靖尚且来不及完全拔除,朝中还是有不少人不满萧靖,心里还想着前太子萧莫的。
朝中大部分的臣子都觉得这个摄政王太过权倾朝野,来得名不正言不顺,最主要对自己的仕途不利——萧靖最近正在不声不响的削弱不少前朝大臣手中的权利,掌握在自己手上。
大臣们心想,就算萧莫造反,他也曾是皇帝钦点的太子,他们抗议是想抗议的,可惜还差个契机罢了。
但萧莫是不可能在有所作为了,不过再来一个皇裔,若还能是宁贵妃所生,就已有一方势力支持;再加上众人选出来的皇帝,相对也好掌控些,对他们也有好处,何乐而不为?
这么多年,陆太后心里也不好受,谁也不是天生的坏人,一入宫门深似海,她家族没落,哥哥心里又始终念着别人;她怎么不恨,恨天下竟然没人真的把她放心上,自己丈夫也嫌她长得太端庄,没有宁贵妃来得明艳。
陆太后恨宁贵妃,更恨自己那个哥哥陆关——很多年前,在一次踏青时,他瞥见了同在踏青的宁贵妃,从此一见倾心,若不是皇帝先娶,陆关肯定会向宁贵妃家先提亲。
陆关没娶到宁贵妃,思念成疾;身为妹妹的陆太后看不过去,又想报复宁贵妃,指使了自己的陪嫁丫鬟到了宁贵妃身边伺候,抢了她的孩子,给陆关做儿子。
陆太后把这一切都和宁贵妃一口气说完了,宁贵妃听到自己第一个孩子不仅没死,现在还是个太仆令,生活得好好的,竟然承受不住,扑倒在地,痛哭流涕。
“那是我的第一个孩子……没死,没死就好,只要没死……”宁贵妃激动得语无伦次,而拿着锄头的萧莫一脸呆滞,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娘,你这是怎么了?”
陆太后冷冷的睨了他一眼,“你已经没用了,偷活了这么久,也该知足了。”
陆太后话毕,她身后的车夫就亮出一把长刀,猛地往萧莫肚子上一插,狠且准,保证他不会痛苦太久;宁贵妃尚未从第一个孩子还活着这个好消息中喘过来,又亲眼见到萧莫这个虽然不成大器、但待自己不错,又是亲手养大的孩子死在自己面前,一时悲喜交加,承受不住的昏了过去。
“昏过去正好,送你去见哀家的哥哥,了他心愿,本宫这个做妹妹的,就再也不欠他的了。”
陆太后做好计较,她和宁贵妃共同的丈夫已死,她手下那个傻子养子又没希望,她早就没有了什么牵挂;若不是萧靖和他那蛮子王妃太咄咄逼人——陆太后笑起来,她想起来自己抱过宁贵妃那个孩子的一瞬,恶从胆边生,她本想掐死他。那孩子却吸吮住她的手指,暖暖的,肉嘟嘟,眉心一点朱砂痣,像极了她的皇帝丈夫,她一下就心软了。
启明啊启明,你当真是哀家心头一颗启明星。
陆太后笑容里多了些悲哀,车夫扶着宁贵妃进马车,待陆太后也进去后。车夫驾起马车,飞也似的奔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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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祈是将近快傍晚了才回到了自己住的偏殿,老远就看见萧靖坐在他的榻上,脸上没表情。见到他来了,脸上才稍稍有了变化,有了点笑意,古怪的笑意。
“阿延,你终于回来了。”萧靖起身迎他,霍祈脱下外袍给身旁站着的三月,示意她先走。
“我记得,以前从来都是我等你,你等我,这还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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