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新目送他进去方回身说道:“我便得罪了那畜生,闹到公堂上太爷面前也自有招对,谁又用你蝎蝎螫螫多管闲事的,却不是为了在我娘面前显情儿又是什么,劝你死了这条心罢,我娘亲守制十年,心中自然只有爹爹一人。”那金乔觉助他兄弟二人脱险,却无端遭遇一顿抢白,倒也不恼,因笑道:“大人的事你且不要管,如今上学念书要紧,只怕晚间进出城门之际还要提防小人暗中作梗,可巧我今日衙门里没有公干,晚上你们下了学还在此处等我,我送你同学二人回去便罢。”说罢不等志新反应,提纵腰身轻轻一跃上了马背,手持缰绳打马去了,却把志新留在原地,心中虽不服气,也只得回转学堂之中不提。
志新因打起棉帘进了学堂,先净了手,参拜了至圣先师的圣象,却见同学之中那小兄弟早给他占好了位子,因招手道:“志新,坐这儿。”志新因点头道:“多谢。”一面朝他身边坐了,一面却听得身背后冷不防有人笑嘻嘻道:“哟,白羽,我说今儿占了好位子,原是要讨你家官人喜欢。”说得一众顽童前仰后合大笑起来,那名唤白羽的孩子听闻此言,羞得满脸紫涨起来,支吾了一阵道:“原是我眼睛不好,瞧不见先生的板书,方才央了志新与我坐在一处,也好记下先生笔记,你们可别混赖起人来……”
说着两人回头观瞧之际,却见那小学生面生的很,想是新近转学来的,还未曾厮见过,白羽原是个省事的,因拉了志新道:“好兄弟,你别信他那混账话。”志新因冷笑一声,却也不曾答言,谁知那小学生竟不知进退,复又编排起他二人来,白羽正欲规劝,却见志新豁然站起身子,回身伸出两指,在那孩子的肩胛处轻轻一按,却听得那小学生惨叫了一声,胳膊早已脱臼,一手扶在肩胛出杀猪也似地嚎叫起来,旁人慑于志新豪横,谁敢来劝架,一时间学房之中乱作一团,正闹着,忽有眼尖的学生瞧了一眼门口道:“先生来了!”
书中暗表,那先生名唤酆玉材,因在家中排行长子,人都称他酆大先生,年幼之时颇有神童称号,十里八村传为美谈,只是科举上颇为艰难,二十岁上方勉强进了学,却止步不前,到了而立之年也只得了个秀才身份,因家中本不富裕,意欲教他回乡务农,谁知着酆大先生却有凌云之志,因说务农乃是贱业,矫情不肯回乡,家人无法,只得求帮告借的弄了些银子,再三再四托人在城里设了一处馆,那大户人家的子侄却也瞧不上他人品学问,如何肯来此处念书,不过招募些村童,只比那村塾中的先生略微通达一些罢了,若说举业,却是为难的。
那酆大先生进了馆,只觉一群顽童乱糟糟没个体统,因轻轻咳嗽了一声,那些村童原不如镇上孩子见过世面,倒很有些畏惧,因见先生来了,纷纷止住笑语,只听得那给志新卸去一臂的孩子兀自低吟哭泣,酆大先生见了蹙眉道:“这是怎么说?”白羽正要拉着志新,却是晚了一步,但见他霍然站起身子道:“他无端欺负我兄弟,此番小惩大诫而已。”那酆大先生听了,却也不恼,因点头道:“若是能让你出手的,必定有些不堪的缘故,倒也怨不得你。”一面说着,一面缓缓替那孩子揉着胳膊,不经意间捏住臂骨向上一送,那孩子叫了一声,胳膊却是扣上了环,此番改换面目,连忙多谢先生救命之恩。
酆玉材因点头笑道:“你们且熟读了我今儿预备的功课,志新随我后堂来。”白羽见状,还要上前替他分辩几句,却见志新回头笑道:“不碍的,你且仔细念书。”说罢也不等白羽,兀自追随那酆大先生去了。两人信步来在后院,酆玉材因笑道:“我原知你有些功夫在身上,可是你父亲教的么?”志新听闻此言眼圈儿却是一红,将息了片刻道:“学生自幼失怙……”那酆玉材听闻此言却是心中一阵怜惜道:“好可怜见的,只是既然如此,想必你母亲立志守节,将你拉扯大了实属不易,为何还要这般胡闹,倒没得让她悬心挂念于你。”志新闻言道:“我的功夫连兵丁都应付得,无须我母亲担心!”酆玉材闻言笑道:“你方才那一招端的奇巧,为师倒觉得新鲜,不如你陪我走上几招可使得么?”
☆、第三回
跃城门凌剑策马,掩柴扉不速之客
志新听闻此言,心中暗道他一个教书先生,端的不知武学底里,却赶着露怯,心下盘算不如就陪他走上几招,也好教他知难而退,因点头道:“先生的话我不敢不依,只是俗话说隔行如隔山,既然先生有兴致,不如咱们点到为止。”说罢随手攀折了一缕柳条,暗暗蓄了自家气功在上面,那柳条得了真气的加持,竟从绕指柔化为百炼钢,绷得刚直起来,酆玉材见状因赞叹道:“好手段。”志新听闻先生夸奖,却是有些骄然之意,因使个“有凤来仪”的架势,以柳为剑直往酆玉材腰间大穴刺去,须知这一招得手,那先生必然双腿麻痹,半日方能行走,志新因他并非练家子,不肯运用内功,只将寻常招式逗弄一番罢了。
谁知那酆玉材见了此招因笑道:“好孩子,恁般懂得礼数,不枉我平日教导你。”志新听闻此言心中大惊,因暗道这有凤来仪之招却是平常,习武之人与自家师尊切磋之时皆以此招开头,乃为尊师重道之意,怎么这教书先生不是江湖人,却瞧出自己心下敬重之意。正在疑惑之间,却听得那酆玉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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