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霖都没顾得上说话,人家这意思就是不让自己拒绝呗,他只得找了个被风的地方把车停好了,坐在路旁边抽烟边等人。
“王爷!”忽然有人叫自己,而且是个熟悉的女子的声音。
他急忙抬头,便望见了一位穿洋装的娇艳妇人,丰满而迷人,着白色的毛呢大衣,烫着最时髦的卷发,还牵着只白色的哈巴狗。
“翠兰?”他差点不敢认了,昔日的歌女如今打扮得和时髦的名媛一样,完全没有从前的风尘气了。
翠兰来到他跟前,关切的问:“您真的拉车了?”她刚回北京,就听到彦霖落魄成车夫的传闻,原来此事并非道听途说。
“嗯,你呢,怎么打扮得和洋人似的?”他尴尬的问道。
“这几年我都在美利坚来着,刚回北京,您现在在哪儿住着呢?”她觉得王爷瘦了,黑了,脸上也没有了往日的锐气,大约是风餐露宿的日子把这人折磨坏了,她由衷的自责起来,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可能王爷还不至于落得这步田地。
“在我堂哥堃贝勒那儿,我们都挺好的。”他找补了后半句,似乎是怕被翠兰过分同情。
“哦,原来是堃贝勒……要不上我那儿坐坐吧?”翠兰想和他再聊聊,请他吃顿饭。
他笑了笑:“现在不行,我等人呢。”而且他也不想再生枝节,这个女人有毒,男人沾上就要倒霉的。
“那改天好了,我就住在前面的红色公寓里,您一定要赏脸和我吃顿饭啊。”她有些失望,从前彦霖对她的话几乎言听计从。
他敷衍的点了点头:“嗯。”实则却不想和对方再有交集了,红颜祸水就是形容这种女人的。
翠兰不舍的端详了他半天,才柔声叮嘱:“您要保重身体,别太累了,我先回去了,等改天再约您吃饭。”她说完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心情立马变得很低落。
车王爷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有人一将成名万古枯,有人只爱美人不爱江山,而他就像是商纣王宠幸妲己似的,当年真是丢了老祖宗的颜面,所以才会被族人府所不容。
大约半小时后,大阿哥百无聊赖的从别墅里走了出来,他只是和几个朋友喝了两杯酒就匆忙离开了,本地的名媛小姐们实在是太烦人了,总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的,和麻雀一样吵个不停。
“我可算是出来了,就不应该来,走,咱俩吃饭去。”溥瑛坐上车,却不见某人动弹,这才发现王爷表情不对头。
彦霖好半天才起身,拍了拍棉袄上的浮土,拉起车来。
“你怎么了,跟丢了魂儿似的?”好侄子低声问。
“等到了地方再和你说吧。”彦霖不想多讲话,一是心情不佳,二是怕说多了话喝风。
不一会儿,二人就来到了前门外的正阳楼,彦霖洗了手之后才坐到了饭桌旁,等着上菜。
“到底怎么了?”溥瑛又问,此人显然是有心事啊。
彦霖低着头,平静的说:“方才我看到翠兰了。”
“翠兰?哦,就你以前收的那个妾?”他有印象,某人败了大半家财就是为了此女。
“嗯,她说她刚从美利坚回来,想请我吃饭,打扮得和洋人似的,看样子过得不错。”他酸溜溜的说道,人家离开自己是对的,跟着个穷拉车的有啥盼头?
“请你吃饭,不是想和你旧情复燃吧?”大阿哥先帮他倒了热茶,又看到了王爷阴沉的脸。
彦霖抬头苦笑:“她没必要这么做,我已经没有利用的价值了。”
溥瑛看到他的表情,反而有些心酸,就故作轻松的说道:“我看你是闷得慌了吧,每天晚上睡那么早,要不晚上我带你去逛胡同,找两漂亮的姑娘作陪?”
他痛快的点了点头:“嗯,听你的。”今天心情太烦闷,索性就醉酒当歌人生几何吧!
金眼贝子抱着胳膊半开玩笑的问:“你不会是对她动了真情吧?”
车王爷的脑袋忽然很沉,他无法否认,如果不是特别喜欢又怎么肯花那么多的钱在翠兰身上?
“真是没法儿说你了,笨人才会喜欢上不应该喜欢的对象,所以,我额娘总对我说,如果当年没有动摇,或许他这一生会过得更平静,也就没有后来的磨难和波折了,当然更不会有我了。”他其实很能体谅母亲的苦衷,毕竟他是长子,当年额娘和阿玛分手的时候,他已经懂事了。
“但我觉得你额娘并不后悔生下你们,能豁出去爱个人并不容易。”他对翠兰的感情是非常复杂的,既有迷恋,又有埋怨,从起初的迷恋慢慢的变为现实的残酷,他失去了身份地位,财富,就不能再拥有翠兰了,这是穷苦男人的命数,他终究难逃。
“后悔也晚了!”大阿哥故作轻松,然而他却因为彦霖对那女人的执着有一丝不悦。
吃完午饭,二人便丢下一箩筐的琐事前往杨梅斜街的院子里喝花酒,这座院子分前后两座,长期坐冷板凳的姑娘们住前院,当红的则住后院上好的房间,每天的客人络绎不绝,接待的都是高管显贵。
很久没有光顾这种场所的彦霖俨然是老手,马上就和姑娘们打成一片了,毕竟人家名声在外,刚过门儿就被认出来了。
溥瑛这边虽然也忙活着,可他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彦霖,原来王爷千岁以前就是这么玩儿女人的,毫不吝啬的打情骂俏,和平日里的做派截然相反,到底哪一面才是此人最真实的,他一时间竟然有些迷糊了!
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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