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念君听陈灵之说这样的话,忍不住笑了笑:
“你不再将自己视作宋人,我却不可以,这场仗,大宋必须要赢。”
只有赢了,周绍雍的计划才会被终结,宋军才能占娶抵御西夏的主动性,不再将吃败仗当作一次又一次无限且无力的轮回。
更重要的是她的夫君周毓白。
他在那里。
他早就在决定前往边境的那一刻,就把自己的性命和这场战事维系在了一起。
陈灵之却不知傅念君内心那许多理由,听了她这句话只是道:
“胜败乃兵家常事,说实话,凭借如今大宋的兵力,难……”
他如今在萧凛手下领兵,也算是对辽国的军力有了一定的了解。
萧凛手下的军队,是萧温在世时留下的嫡系,是有能力在二十年前直接打到澶渊城下逼宋军妥协的精兵。
如果不是辽国收手,打进东京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当年的宋军见到萧温的军旗就汗流浃背两股战战,这不是个传说而已。
大宋朝廷军力实在软弱,士兵分为禁兵、厢兵、乡兵和藩兵四类,其中禁兵是皇帝的护卫队,俗称“东兵”,这是全国最精锐的部队,可就是这支军队,也不过是辽人手下取乐的对象罢了,东京号称有八十万禁兵,却敌不过萧凛手下的八万。
现实就是如此,再不肯承认也要承认。
陈灵之见傅念君不说话,少年人得意的心情便又有些作祟,他承认,或许在权谋之事上他是要跟着傅念君好好学,但是论军事,她一介女流,恐怕并不清楚。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虽然如今延州坐镇的是狄鸣,他的狄家军也骁勇,是惯常和羌夷蕃民作战的精锐之师,但是他的军队,军纪并不算好,朝廷派的文臣内监,他们认不认听不听?到时候又是一场矛盾,再说就是狄将军顶事,还能挡得住西夏人十万铁骑不成?西夏人的铁鹞子打冲锋,踩也把人踩成肉泥了,宋朝的南方士兵,听说是连马都骑不上去的。”
他话尾的音调微扬,有点抑制不住地幸灾乐祸。
所以拿什么去打?怎么打呢?
傅念君冷笑:“无论拿什么去打,总不会借你们辽人的兵,骑你们辽人的马。”
陈灵之扬了扬唇:
“姐姐可确定?”
傅念君知道,陈灵之没有说错,他的每一句话都没有说错。
更有甚者,依照宋廷的一贯软弱,或许很快就会求到狼主面前去了。
辽人的选择无非是两个,作壁上观,或者借着宋朝的困境狮子大开口。
简直连想都不用想。
傅念君只道:“宋军未必会输,狄将军虽然独木难支,但西军之中却也不都是泛泛之辈。”
东军乃是最正规精锐的禁兵部队,其中甚至不乏京中勋贵子弟,吃皇粮、人人都高看一眼,叫一声“军爷”的军官大把大把,而西军则恰恰相反,都是野路子,将领没一个是出身显赫,更非太祖太宗嫡系,领着家眷子弟,兵马世代相承,一家数代与西夏、青唐诸羌纠缠多年,苦斗牺牲,深入瀚海戈壁,将马革裹尸作为唯一的结局。
简而言之,那些人就是被大宋皇帝和高官们用来牺牲的。
但是西军的精锐强悍,却是代表着大宋军队的最高水准。
可那句话一说出口,傅念君自己都一阵心烦。
西军,哪里还有什么西军呢?
边境素来多事端,狄鸣和其狄家军并不完全算属于西军,所以他还有被提拔的可能。
至于其他的一些将军就没这样的好运了。
而且还有一个因素,就是前任枢密使文博。
文博年轻的时候也是个骁勇善战、义薄云天的将军,但是没有人规定一个好的将官除了会打仗还要心胸宽广、海纳百川。
文博后期就显得有些刚愎,不然也不会这样排挤狄鸣。
而且他在边境的时候,更是大力整顿过他觉得是军纪混乱、逞凶斗狠、目无法纪的许多将领世家,更是一气革了好几人的职,他们的部下就地遣散,再在招募新的兵丁。
可想而知,重新招募的新兵很多根本就是地痞流氓,甚至还有越境出逃的胡人蕃民,根本还远远达不到禁兵的水准。
更别说文博后来回京,年纪大了,东京城又是这样一个繁华富庶的地方,最容易麻痹一个人的意志,他曾经脑中要练兵强将的念头,终究一搁再搁。
西军的存在,对于宋室皇朝,始终是个不安定的隐患,这是出于政治而不可避免的矛盾。
没有文博,也会有旁人。
傅念君轻轻地叹了口气。
“希望姐姐说的都是真的吧。”
陈灵之的话在傅念君耳边响起,话里的语气很叫人不快。
傅念君懒得再多看他一眼。
陈灵之却是自顾自继续说着:“姐姐,宋境如今不太平,你安心在这里住着不好吗?你会很安全的……你夫君不尝试再来接你,或许也是出于这样的考量,现在哪里还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呢?”
傅念君冷笑,没有接话。
哪怕周毓白真是这么想的,也不用他来说给自己听。
陈灵之走后,傅念君和夏侯缨说了宋夏开战之事。
夏侯缨在江湖上多年,也不是没有见识的人,立刻也担心道:
“恐怕这一场战事下来,朝廷压力不小。”
最后盘算来盘算去,军费开支还是落在了百姓头上。
傅念君慨然长叹:
“若是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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