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在刑场上见他断气,没想到一年之后又见他阴魂不散的出现在大哥寝宫,他想干什么,化身厉鬼前来索命吗?
炽月想也没想,拾剑朝他刺去,习武一年虽然难成大器,招式身法却施展得有模有样,奈何对手是久经沙场的一员老将,又怎会败在他这几招半桶水的剑术下?
炽月又急又气,确定对方不是鬼之后,他干脆把剑一丢,抽了抽鼻子,放声大哭起来。
对于身居显贵的二皇子来说,动不动就哭鼻子有些丢人,不过这个沈英持实在惹人恨,新仇旧怨一齐上来,让他也顾不得皇家体面了。
“喂!喂!你别这样,我不吃这一套的!”原本气定神闲的男人终于变了脸色,顾不上逗他了,手忙脚乱地扯过床帷,试图围堵他决堤的泪水,百般安慰无效之后,沈英持灵机一动,掏出个木盒递给他:“陛下托我带礼物给你,要不要打开看看?”
朱锦恆?炽月霎时止住啼哭,脑袋发晕,任由那人在自己毫无准备的时候突然侵占了全部思绪。
抹了把眼泪,他拧着眉毛接过盒子,对盒身上精雕细琢的金线龙纹低哼一声,屏着呼吸打开盒子,然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本以为那人会像以前那样送些什么俗气的珠宝哄他欢喜,没想到盒中物品却非金非玉,而是一个锦线挽成的同心结,毫无赘饰,简简单单地躺在白色丝绢上。
炽月愣了片刻,“啪”的一声把盒盖扣下,像是要挡住某种扑面而来的侵袭似的,胸口怦炽月怦乱跳,仿佛有热浪奔突涌动,染得脸颊一片潮红。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是最讨厌的人,明明一年来音信皆无,在他以为早已将对方忘怀的时候,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同心结,竟然轻易撩动得他心慌意乱,羞窘难当。
炽月手足无措,又是当着沈英持的面,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收场,幸好夜弦退朝归来,看到两人对峙的场面还以为沈英持对他不轨,当场冷了脸色,炽月趁机抱着盒子溜了,回到自己的寝宫之后当即关上殿门,把服侍的宫人们通通挡在外面。
大白天的,硬是像被鬼追一样,一身惶然、满面赤红,连耳廓都红透了。
炽月把脑袋扎进被子里,试图平复自己紊乱的呼吸。
一颗心快跳出腔子,手心发热,漾开一波又一波酥麻的感觉。
他把那个盒子塞到枕头底下,打算眼不见心不烦,闭着眼躺了一会儿,还是如坐针毡一般难受,好像那盒子里藏着虫,一打开就会万劫不复似的。
炽月懊恼地坐起身来,一手按在胸口,感觉到心头一阵阵悸动,酸酸麻麻的,说不清是羞恼还是惧怕。
这可是在黎国,在戒备森严的皇宫里,他炽月不必怕任何人,更不必怕那个满脑子淫欲的讨厌鬼!
深吸了几口气,手指轻抚过木盒上细密的纹路,炽月终于明白了心底的惧意来自何方。
他害怕的并不是那个扬言要彻底征服他的朱锦恆,而是被他那个荒唐男人撩动了心绪的自己!
炽月恍恍惚惚地转过脸去,一边的铜镜映出他精致无暇的面容,原本以为朱锦恆当初是色迷心窍,可是这个同心结又让他产生了不确定的感觉。
一旦对过去的认知产生疑惑,心里某一处就开始蠢蠢欲动,有些竭力压抑着的东西似乎要汹涌而出,被掩埋已久的回忆不断地在脑中流淌,那人的一颦一笑都变得分外鲜明,而每一句调情的私语仿佛还萦绕在耳边。
他毕竟是个情窦未开的少年,平生第一次在朱锦恆的挑逗下品尝到那种情潮翻涌的极乐滋味,对于一个未经人事的雏儿来讲,那些在陌生的yù_wàng中无助喘息的日子,又岂是能轻易忘怀的?
“难道……”炽月又打开盒子,掂起那枚同心结,喃喃道:“难道他对我……竟是真心的吗?”
这个念头让他觉得可笑又不可思议,炽月摇摇头,暗嘲自己愚蠢,朱锦恆是情场上的老手了,三宫六院,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对他,不过是一时新鲜,以及被自己的忤逆激起执念罢了。
当皇帝的,可不会个个像他夜弦哥哥那样重情重义,甚至为情所苦啊!
才这样警告过自己,炽月又发现那叠起来的丝绢上似乎有字迹,他犹豫了一下,拈出一处将它扯出来,抖开一看,不由得又怔住了。
那是朱锦恆的字迹,笔沾朱砂,落下几行小字:莫往莫来,悠悠我思。寤言不寐,愿言则怀。
——一别之后,聚首无期,我对你思念弥笃,长夜漫漫,辗转难眠,不求其他,只愿你也舍我几分惦念。
炽月的脸红得快滴下血来,把同心结紧紧攥在手心,紧到连指甲都嵌进肉里,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涌至胸口,让他心潮起伏,再难平静。
明明是连露水姻缘都算不上的一段fēng_liú,在他不辞而别之后,竟又牵扯出这么多意犹未尽的纠缠,明明那个人霸道蛮横、拥尽天下丽色,却用如此悱恻委婉的诗句寄托相思,朱红的字迹间弥漫开一股闺怨般的忧郁,让他忍不住想笑,对朱锦恆的所作所为,竟然没那么深的怨恨了。
不得不说朱锦恆用对了办法,像炽月这样性格骄纵的少年,对他硬来只会引起宁死不屈的反抗,只有放下身段,连哄带诱,用款款深情挑起他严防死守的情潮。
炽月把丝绢原样叠好,与同心结一起放回盒中,沉吟了许久,把它留在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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