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他话音刚落,地上一个已经奄奄一息的行尸突然伸出手来,抓住了他的腿,李牧眼疾手快,一剑便砍断了那行尸的胳膊,似乎犹不解恨,又一剑砍掉了那行尸的头颅。头颅滚落在地上,留下一滩黑血。饶是这两天见惯了血腥场面,容探还是胃里一阵翻滚。
“咱们还是尽量别弄出动静,看看能不能混过行尸群到钟楼上去,不然你一个一个地杀,也杀不完啊。”他说着伸手扯了扯李牧的衣裳,李牧说:“你跟在我后头。”
没走多远,他们就看见有两个护卫躺在地上,已经被啃食的面目全非了,容探捡起一把剑握在手里。越往里走行尸越多,有些并没有往钟楼去,而是呆呆地在庙门口晃荡。
容探拉住李牧,将剑鞘往水里一抛。那剑鞘极沉,“噗通”一声溅起很大的水花,那些庙门口的行尸果然闻声跑了过去,有几个还掉进了水里面。他们趁机穿过大门,来到了院子里。
结果他们到了院子里就看见黑压压的一群行尸,全都聚集在了钟楼下面。李渭也看到了他们,挥着手喊道:“大哥,大哥,我们在这里!”
他的喊声让行尸往上冲的劲头更大了。容探对李牧说:“我记得这钟楼有两个入口,一个在背面,你看看那边是不是行尸少一点。这行尸太多了,吓人,我要躲起来。”
“跟在我后头。”李牧一边说一边绕着钟楼往后面走,却发现那后面并没有所谓的入口,他心下一惊,就听容探的声音在薄雾里分外刺心。
“小爷在这里呢,快来吃我呀!”
那些行尸听见动静立即朝容探扑了过去,容探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喊:“来追我,来追我!”
这第二句“来追我”刚出口,他竟然自己被自己感动到噎了一下!他这简直是舍身取义啊!那些行尸虽然愚蠢,但移动的速度却极快,一大半都不再往楼梯上涌,全都往容探而去,却在半路上被李牧拦了下来。容探回头看,追自己的行尸已经少了十之七八,全都去围攻李牧去了。他早晚都要死,李牧可不能死。
他看到前面一棵老槐树,纵身一跃就抱住了树身,得益于这些年的纨绔和不知礼法,他练得一手爬树功夫,蹬蹬蹬几下就爬到高处去了,到了高处他就又喊了起来,这一回不是喊来追我了,而是扯着嗓子尖叫,直叫的脸红脖子粗,果然引了不少行尸过来,只是那些行尸却不懂往上爬,只往树身上撞,撞落片片枯黄树叶。而钟楼那边,一身肌肉的陆广野一手将李渭夹在腋下抱着,一手拎着唐刀,踩着那些行尸的尸体冲下楼来。
“你们别管我,先跑,我在树上,他们够不着我!”容探喊。
“你闭嘴!”李牧忽然朝他大吼一声。
就在这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容探抱着树干往外看:“是苏翎和范行之!”
苏翎和范行之加入之后,战况立即发生了变化,他们骑马冲进了行尸群,被马蹄重撞踩到的行尸无数。他们四个人都功夫了得,浴血奋战了一场,都杀红了眼。等到最后一个行尸倒下的时候,范行之也脱力瘫倒在地上,其他三人也是满身血污,简直成了血人。
而他们之所以能赢了这一场,也多亏了两匹马,一匹马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不知道有没有从追逐它的那群行尸手里逃脱,另外一匹,早已经被啃的不成形状,最后还是陆广野一刀解决了它的痛苦。
他们都是爱马之人,如今却要以马为诱饵,那匹马的嘶鸣声似乎还在耳边,他们一个个立在院子里,仿佛都因杀戮而失了魂。
“你还不下来?”苏翎抬头说。
容探从树上滑下来,落到地上,说:“别愣着了,出去再说。老师傅他们人呢?”
“我们放心不下你们,把他们放下就过来了,有两个护卫守着他们呢。”
苏翎说着将范行之搀扶了起来,一行人出了寺庙,缓缓朝外走。这些行尸全凭听觉行动,打杀的时候很难中止,可一旦中止,等到一切都归于寂静之后,他们便再也没有了攻击的能力,找不到目标,只痴痴呆呆地晃荡着,漫无目的地走。
他们穿过长廊里的行尸,没有人再去杀行尸,他们都没有力气了。也没有人说话,只寂寂前行。容探扭头,就看见李牧走在最后,盯着自己看,眼睛里似有恨意。他心虚,停下来咧开嘴笑了笑,但心下不知道为何特别哀伤,便不再笑了,只低头走路。
也不知道走了几步,李牧忽然走到与他并肩而行的位置,伸手出来,手指轻轻勾住了他的手指,摩挲了一下他手上的伤口。容探吃痛抖了一下,将手缩了回来,掩藏在袖子里。
“以后别这样了。”李牧说。
容探听了不知道说什么,因为他觉得他这人就这么个人,别的世家子弟都喊他容二,并不只是因为他是容氏第二子,也是因为在他们眼里,他这个纨绔子弟不止不学无术,心性还二,有些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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