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缺摸摸自己的脸,纳闷地进了屋子。青苗飘到一朵牡丹上坐下,摇摇头说:“真是个木头呆瓜。”
吴缺在屋子里看药经,却有些看不下去。
那天他看着那团火久久不说话,宁镇怀就那么温柔地抱着他,他一时之间竟然想就这样也不错,天上如此寂寥,有个人这样相拥真是温暖,心都是满的。可宁镇怀是个男人,他也是个男人。男人跟男人之间这种事情,他是知道的。吴缺有个庶兄叫吴原,当年十七八岁的时候,时常和一个清秀的书生一起出双入对,吴原经常把那书生带回家来。吴缺见过他们两个人在院子里的回廊下坐着,吴原伸手替那书生理一理鬓边的散发,那书生抬头冲吴原一笑,吴原傻傻地跟着笑。那个时候他该有十三岁,看见两个人这样平静地相视而笑,竟然觉得那场景很美,心里也懵懵懂懂地向往着什么。
后来,父亲知道了,当着全家人的面辱骂了那清秀的书生一番,吴缺记得自己一贯温和的父亲骂他是下作无耻,还有些他听不懂的话。那书生脸色煞白,一言不发地走了,竟再也没来过。吴原大病一场,父亲趁着他生病,给他娶了一个药堂老板的女儿。后来,也就没有后来了,吴原一心一意地学医,跟自己的娘子过日子,好像从来就不记得自己曾经遇见过那么一个人。但是吴缺总是记得那个书生跟他哥哥坐在那里,两个人互相看着微笑的样子。可是他也记得父亲说过的那些话,这种事情下作无耻,不顾人伦,该下十八层地狱。父亲面色铁青地对吴缺说:“你这个不争气的哥哥,丢尽了我们家的脸面,你一定要争气,不能有这样下作的念头。”吴缺很惶恐地答应了。
可等他长到十五岁,该是对女孩子动心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对女孩子没有任何兴趣。他心里藏着的,是那天午后的日光下,那个书生那张清秀如斯的脸上一双干净的眼睛,那是他一生爱情的启蒙,却不小心看到了这世上最讳莫如深的感情。
现在他已经是天上的散仙了,可他还是惶恐,不知道自己的这颗心,该不该动一动。
吴缺在屋里发愁,却不知道有人也在替他发愁。
桃叶这会儿正坐在吴缺的院墙上,看牡丹花上的青苗在一堆花瓣里开心地滚来滚去,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叫他:“小花灵,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青苗不理她,桃叶生气了,念了一句法咒,对着他勾勾手指头。青苗只觉得一股大力提着他的左脚把他拽得飞了出去,吓得哇哇大叫。桃叶又点一点手指,青苗就这么被倒提着停在了她面前。
青苗挥舞着双手大喊:“你做什么?”
桃叶笑眯眯地用手画了一个圈,青苗慢慢地顺着她画过的痕迹转了过来,站在空中,却还是动不了。青苗瞪着眼睛指着桃叶说:“你太过分了!”桃叶觉得他好玩,提着他的领子把他拖过来放在自己手心里。桃叶凑近了看他,看了半天问道:“你这小花灵是男的还是女的,我怎么看不出来?”
青苗“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理她。
桃叶也不生气,扯住他的金色腰带往下一拉,又三下两下把他的大红袍子给脱了。青苗面无人色地惨叫,抱紧自己的袍子角遮住身子,大喊道:“没有见过你这样的!你怎么随便脱别人衣服?”
桃叶一脸从阿怀那里学来的流氓相:“我问你是男是女你又不肯说,我只好自己看咯。”青苗拽紧衣服跳脚:“男的男的!快把衣服给我!”桃叶“切”了一声,一下松了手,青苗拽得太过用力,一下坐倒在桃叶手心里,还就地翻了个跟头。
桃叶饶有兴味地看他手忙脚乱地穿衣服,问他:“你主人这两天有没有什么反常,说过什么话没有?”
青苗整理着自己的腰带,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问:“什么主人?”
桃叶冲屋子努努嘴:“他啰。”
青苗火冒三丈,在她手心里气呼呼地坐下来说:“那个死药仙不是我的主人,是我的仇人,他把我的房子全毁了,今天才帮我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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