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让我来把这个词摘掉吧。”我咳嗽一声。“有点妄想总是好的。”
他和我一样望向上面。我用余光瞟着他的侧脸,觉得他仿佛在笑。
“怎么,你决定把自己缚在绞架上?”他打趣道。
我想起自己填试卷时对刀的形容之一便是“牺牲者沾染荣光的绞索”——难为他仍旧记得这个比喻。
“不,是苦行者朝圣时背负的十字架。”我说。
☆、第十二章
“完全不够。”卡拉扬俯视着我说,一脚踏在我腰侧。“你大概清楚,如果一个刀者想要打败你,在你不用魔法的情况下,他甚至都不需要抽刀。”
我倒在地上,浑身都被汗浸透了,正在竭力平复着喘息。这是卡拉扬将我第五次打翻在地,而每一次甚至都用不上三十秒。他不动刀,也不用手。上一次他几乎让我以为我要偷袭成功了,但他脚背在我膝弯一撩,在我控制不住地向他倒去时提膝撞上了我的肋下,于是我摔进了地里,还向斜滑了一小段——我现在还能感到肋骨那里隐隐作痛,后背磨蹭得火辣辣的。我透过汗水模糊的眼帘抬眼看向他,发觉他连呼吸都没有变急促。
“我已经能看清你的动作了。”我撑着地面坐了起来。
“那确实是某种进步。但你的肢体跟不上你的反应。”他若有所思地说,“我们应当从这里开始。这条路能通往后山,以后你的跑步训练就定在那里。”
“一座山?”
“东院的后山你还没去过吧?”他忽然显得有些诡秘。
“是的。我很有兴趣……”我猜测着他的打算。“那就走吧!今天怎么练?”
“今天特例,让你先熟悉下路径,去后山摘片铁线莲叶子给我,二十分钟之内赶回来。” 他掏出怀表看了看,然后抱着手臂,极其悠闲地靠在一棵雾柏上,似乎只等我出发了。
“万一我迷路了呢?”我活动着关节,尽力对他摆出一张痛苦的脸。
“不必担心,直走就好。”
“夜路好像很令人害怕?”
“我之前在夜晚的树林里似乎捉到过什么人。”
“其实我不认识铁线莲叶子。”
“我记得你选修园艺课了,对吧?”
“好吧,我觉得借口差不多用光了——我走了,卡拉扬。”我无可奈何地向他挥了挥手,就朝那条路跑去了。
“现在才能开始计时!”我想起了什么,跑了一段又回过头去看他。他那颗树已经离我有一段距离了,月光依稀下只看见一个轮廓动了动,似乎也是在跟我挥手。
铁线莲在后山相当好找,且本身也很好辨认,我感到脚下平底开始向上倾斜时就有一丛一丛的铁线莲出现了,有些还开了白色的花,形成了一片浅淡的香气。我直接连花带叶地折了一根,便马不停蹄地往回跑。时间已经超过了十分钟,但这回熟悉了路径之后,应该能在十分钟内尽快完成返程。
这不是一个以轻松的匀速便能达成的时限,却也算不上极难。我的脚腕以下已经有些发麻,以致于步伐反倒有点轻飘飘的,这样一来这个过程中的难熬就被消减了一些。
我已经能看到卡拉扬的身影了。他似乎一直靠在那棵树下,半睁着眼睛,始终没有变过位置。
“给你。”我尽力呼吸平缓地说出这两个字,一手把铁线莲递给他。
“还多拿了一朵花……”他端详着手里的东西,仿佛觉得很好笑,把目光转向我说:“你看上去不是很累?”
“没有,其实我特别累。”我严肃地回答道,“但是在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下就没有显露出来。”
“很好。看来这个训练会成为你肉`体跟自制力的双重考验——你应当能猜到吧?它的时限会随着你习惯而逐渐递减的。”
我还在揉腿,顿时惨呼一声。
“先看着我。”
他放我在原地休息,然后侧摊开手掌。那把淡金色的刀在他手中出现了。
“它叫什么名字?”我的目光被他的刀吸了过去。
“‘熔火’。”他低声道,声音里有某种不同寻常的、低沉的愉悦, “它到我手上的那一天,其实有着一个很长的名字,大意是‘玫瑰熔于火焰’,我最后干脆替它起了简称。”
“玫瑰?——可惜现在已经不常见了。”
“你注意过它的刀柄吗?”
“上面似乎有刻花图案。那就是玫瑰?”
“我觉得是。”他说着,侧了侧身。“劈砍是每个刀者必须学会的一项基础技能。在每一劈当中,他在使力量最大化的同时也要尽力减小这一劈的反弹效果,以使下一击能被毫无阻碍的续接上。这与姿势、控制和劈砍角度都有关。看好我的动作,我为你演示一回。”
我站在离他稍远一些的位置盯住他。他之前一只手还在把玩着那朵铁线莲,这时将持刀的另只手抬得稍高,浑身的流畅线条都在这一瞬间紧绷起来,像是一道蓄满了力的弓弦。我顿时短暂地领悟到了兰朵和其他人对他有关“压迫感”与“难以亲近”的形容;但我此时感觉不到畏惧与距离感,有的只是一种微微颤抖着的紧张的渴望,它在呼唤着我去成为这样的人——像卡拉扬一样的人。
我知道他已经相对放慢了速度,但手起刀落其实也就用了一眨眼的功夫。雾柏不愧有坚硬之名,在这样的力道下也仅留下了一道浅得不能再浅的划痕。
“视线跟上了吗?”
我点点头。他把刀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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