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随随便便一抛,球便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三分入篮。
林择恍了个神,篮球场便传来小孩们响亮的声音。
“林老师!”
“林老师!”
“有人找你!”
那个男人拿着球,站在小孩中间望着他。
虽然隔着很远,但林择知道,方远在对他笑。
他是为着去许立家吃饭这事来的。这次饭局定得早,他又特地跑到学校来接,林择没有说辞好拒绝。
车从学校一出去,就碰上晚高峰,林择坐在副驾驶默不作声地看着窗外。他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他要说的都已经在电话里说完了。
方远的状态倒是一如往常,只是车开到一半,他冷不丁地问了一句:“许立说你跟钟鹃是高中的校友?”
钟鹃是许立的对象,年初就着急地把证给扯了,就等着下个月摆酒。
林择“嗯”了一声,目光停在窗外的红绿灯上:“她比我小一届,没打过照面。”
漫长的车程交谈仅此几句,方远没说酒的事,也没说地板。
对于方远跟林择的到来,钟鹃显得很热情。她提前准备了一桌子的菜,大大小小的碗碟垒得饭桌都快摆不下。
最后一个菜是紫菜汤,钟鹃从厨房一路端过来,连声招呼他们:“都别等啊,趁热吃。”
许立忙起身去接:“我来我来。”
他坐下来边吃边扯闲话,一聊就聊到林择身上。
“对了,要不是钟鹃提,我还不知道你们俩以前是校友,”许立夹了一筷子蒜苔肉丝往嘴里送,“瞧这事儿多巧。”
林择兴致缺缺,附和了一句:“挺巧的。”
钟鹃边挪菜边笑:“读书那会儿我们老师天天叨咕,说我们当中什么时候能出个林择来,他才是要高兴坏。”
正聊到一半,林择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屏幕,起身到阳台去接。钟鹃呀地一声,突然想起忘在凉菜里拌盐,端着盘子就往厨房里去。
许立拿筷子敲了下自己的碗,冲方远啧了声,压低声道:“你怎么都不吭声,就顾着吃。”
方远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说什么,这菜挺好吃的。”
许立恨铁不成钢地横他:“你就作吧你。”
“许立,这盐罐子我够不着,你来一下。”钟鹃在那头喊他。
许立放了筷子进厨房去,钟鹃正在拌凉菜,盐罐子就在手边。
“怎么了?”他有点纳闷。
“你一会儿少提林择他以前的事,”钟鹃敛起方才的笑,示意他把厨房的门带上,“免得尴尬。”
“有什么好尴尬的,”许立很是不解,“他可是我们省的理科状元,要多风光有多风光。”
钟鹃看了看他,叹口气道:“当时那事闹得沸沸扬扬,半个城的人都知道。填志愿截至的那天晚上,林择被他爸赶出门了。”
6.
这事儿钟鹃也只清楚半截。
林择高中那会就是学校的尖子生。高考前的三次摸底考试,他回回都进了市里的前三。上头的领导特地跟班主任叮嘱了几次,说这是个好苗子,有希望。
后来高考的分数一出,林择果然不负众望得了高分。理科状元的名头哐当一下砸脑袋上,林择没什么感觉,周围的人倒是高兴得不得了。
“当时好多老师都觉着,他那分能上清华。”
钟鹃顺手拿起边上的抹布擦了下手:“校领导跑去做他工作,叫他志愿一定要填清华。本来事情都说妥了,结果没想临了截止,他自己跑去改了志愿,把他爸气得不行。”
许立听得晕乎乎的,咋舌道:“这填个志愿,人想填哪儿填哪儿,学校跟着起什么哄?”
“你傻啊你,”钟鹃恨不得腾出手来戳他脑门,“一个小地方的学校,几年才出一个清华北大,还不跟活招牌似的。”
“那后来怎么着?”
“能怎么着,”钟鹃收拾收拾准备端菜出去,“事情这么一闹,学校也不大高兴。他爸估计是觉着没面子,打了他一顿直接轰出去了。”
高考成绩放榜那天,最高兴的人是林择他爸。道喜的人很多,林择他爸一直乐,脸上的褶子就没有平过。
好多人说他会教育孩子,教出一个清华的学生。林择他爸就笑:“这事儿还没谱呢,没谱。”
对方也笑:“什么没谱,肯定能上清华。”
林择就麻木地站在边上看他们笑。
“哎,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电话那边有些焦灼地在喊。
电话才说半分钟,林择已经恍神了好多次。
他握着手机的手指收紧几分,回了句:“在听。”
“你爸那个驴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林择他妈长吁口气,语重心长地劝,“他是你老子,他哪好意思耷下脸来跟你赔不是。”
这些话她翻来覆去说过很多遍,可林择就是无动于衷。
“他当时是气懵了,要不然也不会下手那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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