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小凉闻着他身上冷冷的梅香,看他琥珀的眸子,听他清晰的嗓音娓娓而谈,心中赞叹这人真是温润如水。永远的气定神闲,泰山崩于面前而不变色的淡定。
有时男人来时,脖子上带着新鲜的吻痕,薄唇微肿,竟也能一脸平静,眼神幽深安然,全无一丝难堪。
区小凉想,这人修养真是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不知他本来就是这种性格,还是十几年的深宫困守磨出来的。他自认一辈子也修不到这种水平。
无名小院实在没有什么可消磨时光的,区小凉睡饱了觉,就到殿后的凉亭里闲坐,看亭下一池锦鲤。
三月的天气,已有些热度。他脱掉棉袍,换上男人送来的夹袍,仍是觉得有点热。
那些锦鲤经过一冬的沉睡,刚刚恢复了活力。在绿英英的春水中,它们追逐着馒头渣,笨拙地摇头摆尾。
区小凉掰下食物,停停洒洒,逗这些红胖鱼游来游去。
老天大概看不惯他这么逍遥,所以派出一位他意想不到的人物接引他去承受不可承受的新秘密。
“一个小小男宠也这样会享受!”身后有个冷冷的女声传入他的耳中。
区小凉抛尽残余的食物,瞟了一眼蜂涌而上争食争得水花四溅的鱼群,悠闲地转身。
背后的女人华衣性雪,眉目如画,神情冷淡不屑,却是在芙蓉城就见过的花十九,十九公主。
“公主因何出言不逊?祝某自忖并无得罪公主的地方。”区小凉咬文嚼字,将那男人的神态学个十足。
这些天除了那男人,没有人和他说话,把他弊闷得正想找人吵架,没想到马上就有人上门来了!
他暗暗雀跃,对花十九的不礼貌全不在意。反正她一向看不起他们这些平民,说他是男宠还真是客气了。
花十九见他气定神闲,似乎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不由妒上加怒,冷脸快结霜,美目中怨毒刻骨:“就是看不惯!你凭什么死赖在王兄身边?王兄不要你了又赖在这里,以你的相貌才学、家世人品、智谋……”
“停,停停!公主不用说那么多,我是一无是处,但,和公主你有关吗?”区小凉已经不奇怪他和花半羽的私事又多了个知情人这个事实。
这些古人,尤其是深宫里的古人,他们自有一套刺探消息的方式,个个像长了千里眼、顺风耳。
“自然有关!因为关系王兄,关系到她,当然也就关系到了我!”花十九说到“她”,仇恨地瞪着区小凉。
他?区小凉不解地看着花十九,不明白她对他哪来那么大的恨意,也不明白怎么凭空又多出个人来。
“不想知道,王兄到底喜不喜欢你吗?不想了解他的过去吗?跟我来,一切你就都清楚了。”花十九冷笑挥袖,转身就走。
别去!这是个陷井。可是,好像有秘密和他有关,他不应该知道吗?
花半羽是否喜欢他,他自己当然最清楚,哪里用别人来告诉他?可是,多了解一些应该也没有什么错处吧?
花十九情绪如此失控,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区小凉目不转睛地盯着花十九的背影,急速思索。
还是去看看!他只要明白花半羽是爱他的就足够了,看看应该没什么关系吧?他施施然地跟了上去。
两人七拐八拐,走出小院,一直走到一座精巧的红楼前。那里绿柳成荫,鲜花怒放,却空荡荡的,和来时路上一样,没有半个人影出现。
艳阳美景,在区小凉眼中却觉得满是诡异。
红楼牌匾上书“衣然楼”,有两层,窗上糊着粉纱,闺阁气浓郁。花十九轻摆罗裙,走上楼梯,漆得光亮的红木地板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区小凉匆匆打量楼内的雕梁画栋、玉器摆设,随她一步步上到二楼。
花十九推开正对楼梯的一扇门,走了进去。区小凉手扶朱红的栏杆,僵立在当地,再也走不完剩下的几级台阶。
从打开的门扇,可以看清室内的一切。这是一间女子的绣阁。朱漆地板中央摆的是一张楠木绣花架,上面一幅水绸蝶戏芙蓉图只绣了一半,却针针精妙,线线典雅。五彩丝线和一把金剪置于架上,焕然生辉。
不过,让他移不开目光的并不是这些东西,而是里面四壁挂满的画卷。和步家祖屋相似的场景,只不过那里是不同的男人像,而这里唯有一个女子而已。
她回眸浅笑、在秋千上大笑、执卷抬头微笑、躲在花树后偷笑……每一张画卷里她都在笑,笑得明艳照人、倾国倾城。那是一个让人一眼看到就再也看不见他物的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孩子。
而吸引区小凉的,也不是这个女孩子,而是那些绘画的笔法……
“我的皇姐,前西宫娘娘,也就是我王兄母妃唯一的公主,当年天朝第一美女。这座衣然楼是她和我的旧居,这里面的每一幅画都是我王兄一笔一画完成的。那时,我们三个常在一起,我抚琴,王兄画画,皇姐绣花,很快乐地度过一个午后,又是一个午后”
花十九喃喃地说,用手轻拂画卷,一张张看着,如坠梦中。她方才的怨毒与妒恨已完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痴迷与狂热。
她的美目直直地盯着画中人,似那画中人是活的一般,而她只要这样注目,那个女孩子就会有所反应似的。
“她很美,对不对?可是,真人要更美。王兄常叹,他的笔太拙劣,难描难画皇姐万分之一的美丽。她太美了,美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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