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惜第一次睁开眼是在深夜里,眼前却是一片黑暗,猛地嘶声哭喊。凤韹一惊,连忙将怀中的少年拥紧,可凤惜仍旧不安地挣动。“啊啊……啊……不…不要……”双眼尽是惊恐,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无力的双手在黑暗中胡乱挥动著,凤韹咬牙,硬是压制那双不安份的手,却没敢真的用力。
“没事了……没事了。”凤韹自幼便是天之骄子,极少哄人。如今,只能笨拙地搂紧凤惜,靠著凤惜的额,轻声安抚。可,凤惜突地一震,静了下来。感觉到湿润,凤韹俯首,即使看不清,但凤韹知晓,怀里的少年已经是泪流满面。凤惜缓缓缩紧身子,凤韹伸手欲抚去那眼角的泪,却在触到时,凤惜突地偏头。
“…不…要……痛……痛……”缩著身子,无意识地喃著,泪水却从未止过。
『那时候,惜儿每晚都睡不好…就是睡了,也会哭著叫著…』
那一句句呢喃,凤韹听在耳里,心却缓缓揪在一块。他们之间,隔著一道墙,这道墙,是自己亲手筑成的,是自己将这想亲近自己的孩子,远远隔著,让这孩子摔得一身伤。
“…不…要……爹…爹……”凤韹顿了顿,似乎没听清。“爹爹……爹…”一声声的呼唤,凤韹不禁颤抖。曾经嚐过心痛的滋味,那感觉就像要窒息般。此刻,凤韹却又真真嚐到这股噬人的滋味儿。
“别…别哭……”让少年靠在自己身上,轻轻拍打著少年的背。“别哭……别哭……”细声哄著,附耳道:“爹…爹在这里。”
“爹在这里,爹在这里。”别哭…别哭……爹在这。凤惜的气息逐渐平稳,凤韹侧头一看,才发现凤惜又昏睡了过去。定睛瞧了瞧,凤惜的嘴角却是微微扬著。凤韹不禁哑然,抚摸著那抹笑容。
俯身,将唇印在少年的唇上,不带任何yù_wàng。轻轻吻著凤惜,久久、久久……
水如云站在外头,嘴角扬著,高深莫测的笑容。转头,瞥见另一头的男子。男子同样带著笑。水如云走近男子,却与男子擦肩而过。
“水医圣,请留步。”男子轻声道。水如云脚步停了下来,饶有兴味地看著男子。“不敢当,被韩氏後人这麽称呼,水某当真惶恐。”男子嘲讽一笑,道:“如云要不是医圣,这世上可真无人担得起这名号。”
“那还是韩氏谦让。”二人你来我往了几句,便觉没趣,男子直接开门见山道:“那人还能救否?”
“谁?”大的还是小的?水如云窃笑。
男子蹙眉,撇嘴,没好气道:“曹晖那家伙紧张,我来问问。”水如云眉一挑,男子别过头。
“恕水某无可奉告。”男子瞪眼,“你!”水如云大笑走开。
直到走远,水如云暗喃。
“笑话,水某还没玩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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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惜醒了几回,仅是一会儿,又昏睡过去。水如云瞧了几次,转身打量凤韹,见他沉著脸,眼里尽是讯问,别过头又握紧了少年的手。水如云笑道:“城主还是先休息会儿,水某会看好公子的。”凤韹蹙眉,水如云又道:“水某还有把柄握在城主手上,怎敢乱来。”叹了口气,接著道:“城主一身煞气,这孩子畏惧,受不住的,城主还是换件衣服,这般才会精神些。”
凤韹沉吟。看了眼水如云,缓缓起身,道:“要是他醒了,速速让人通报。”将凤惜安放在床上,回头又瞧了几次,才走了出去。水如云见那身影走远了,俯身,面色有些沉重,将手按在凤惜胸前,另一手从衣褶里取出一颗药丸,放入凤惜嘴里。
“凤韹,水某还真想瞧瞧,这孩子在你心里有多少份量。”水如云坐在床头,喃喃道。而後,静坐观察。不出一炷香,那身子动了动,虽是轻微,却仍能发现。水如云也不禁摒息,良久,才见那双眼睁开,有些迷蒙。
“醒来了麽?”凤惜瞧著,水如云笑道:“怎麽,不记得水某了麽?”伸手,抚摸凤惜的额。凤惜似乎一惊,艰难地偏头。“似乎,脑袋还挺清楚的。”知道这孩子怕自己,水如云倒了茶水,扶起凤惜。凤惜似乎仍有些抗拒,只听水如云道:“喝些水,润喉。”
那双手已无力握杯,水如云便喂著让少年小口小口地喝下。“咳──咳咳!!”凤惜猛地一咳,干呕著,面色痛苦,水如云连忙为凤惜顺气,通经脉。见凤惜稍好,水如云轻声道:“可知道这里是何处?”凤惜虚弱地抬眸,唇色惨白。许久,微微摇首,似乎有些无助。
“这里,是你爹爹的地方。”水如云戏谑道。不想,凤惜猛地一震,而後有些害怕地环顾四周,眼里透著不安。突地,按著胸口,痛苦地低头。“现下还是别太激动好,这样你体内的毒会散得更快。”凤惜抬眸看著眼前带笑的男人,似乎想起什麽,看了看身上的裳。
红衣,艳红的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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