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有川看秦岷在自己面前一句话说不完整的样子,反思是不是平时管教他太严格了,又柔声道:“那这几天我好好斟酌下,定送你个合心意的。”
就因为这句话,秦岷这一周都兴奋的有些反常,没有一次那么期盼自己生辰早些到来。
连李二壮都发觉了秦岷的反常,一巴掌打上秦岷的后背:“顾大哥给你下mí_yào了?一大早巴巴地就去等着他来上课,下课了缠着他,晚上还去补课。以前怎么不见你那么好学?”
秦岷收回看着顾有川的目光,编了个连自己都信的谎话:“他教的好。”
这话回的毫无破绽,李二壮阴测测道,“不说顾大哥是我们的先生,别人真以为你在追心上人。”
“……”秦岷长那么大,还没有所谓心上人的概念,被李二壮那么一说,目光不由得又瞥向顾有川,没料到顾有川也正巧在看他,两相对视,秦岷像是被撞破了秘密一样慌张,低下头不顾其他一板一眼练起招来。
他生辰那天,顾有川确实送给了他一个不同寻常的礼物。
顾有川说那是请这里最好的铸造匠打出来的,材料是他自己去挑的,模样也是他亲自设计的。
秦岷把那个玄铁腰包上下左右翻个遍,的确卡在玄甲上非常合适,也不会出现像之前的布腰包被人用刀割一下就掉下来的危险局面。
顾有川翻到腰包侧面,指给他看:“这里可以卡住你的刀。”
其实无论顾有川送什么东西,秦岷都是开心的,他慎重接过玄铁腰包,卡在了腰上,分量不重正正好好,可以放很多贴身物件,感激道:“谢谢顾大哥!”
还没等这高兴之情给秦岷好好回味回味,顾有川下一句话就把他从天堂打入了地狱:“我过几天就要走了,这玩意也算给你留个念想。以后要好好练功读书。”
顾有川如今二十有三,打过的架无数,却不曾教育过晚辈,就这一句叮嘱他也是借鉴之前夫子说给他的话。
秦岷脑子嗡得一声,手不受控制地拉住顾有川衣角,干干地问:“为什么要走?”
顾有川知道秦岷很黏他,可是总有分别的一天,比起不告而别,他思考再三还是先说了出来。顾有川收了平时总轻浮的样子,耐心地与秦岷解释:“谢渊……谢盟主传信给我们,五台山土匪猖狂,红衣教祸害百姓,狼牙军为首一方,唐军快镇压不住了,要我们去帮个忙。”
“我也能去吗?”只见秦岷直直地看着顾有川,手上力气越来越紧,很有不放顾有川走的样子。
顾有川:“我也想带你去,可是我做不了主。”这句话是他真心所想,自从知道自己即将离开雁门关,顾有川心里总有些空落落的,秦岷的模样时不时出现在他脑海里,在离别时有这等惆怅还是第一次。
可是惆怅又如何,就算是牵肠挂肚,一纸命令便让顾有川没有选择的余地。
秦岷放开了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头也深深地低着。
顾有川以为他哭了,赶忙捧起他的脸,却意外地没有看到眼泪。秦岷紧紧咬着下唇,胸口起起伏伏,似乎想说什么又被他憋回去。
顾有川见他这幅模样心疼得不行,秦岷懂事,不会死皮赖脸要跟着,只能在心里折磨自己,谁知道他现在做着什么把自己千刀万剐的挣扎。顾有川把秦岷拥进怀里,轻轻在他耳边安慰着:“东都之狼与玄甲苍云军乃国之大梁,欲毁铜墙铁壁,先断其梁。”
“如今两根大梁被安禄山蚕食殆尽。秦岷,你与每个有义之士一样,都是国之将倾时不可或缺的一根钉子,或许几年后你会成长为独当一面的梁柱。”顾有川被秦岷的玄甲膈应地有些疼,他却没有在意反而抱的更紧。
秦岷聪明,一点即通,他点头闷声道,“我知道。”
秦岷心里混沌一片,唯有顾有川说话时清醒点,“他要走了”这个事实不知为何让秦岷如此伤心。
三天后,顾有川与余映寒一同收拾行李。余映寒不知是不是有意,说了一句:“秦岷很舍不得你。”
顾有川手上里作愣了一下,嘴上开着玩笑:“大概我是他最帅气的教书先生吧。”
余映寒瞥了他一眼:“别贫。我说真的。”
“十六岁的孩子懂什么,过几天就把我忘了。”顾有川把衣服一窝塞进包里,自言自语一般道。
余映寒抢过他的包,把里面乱糟糟的衣服重新叠好:“十六不小了,你想想我们十六岁的时候。”
十六岁……大抵是进浩气盟的第二年。
他与余映寒年轻气盛,接了不少上刀山下火海的任务,每次都是把命悬在刀刃上,回来全身得疼个十天半个月,轮到他头疼发作的时候,折磨得巴不得死过去才好。
这样想来,十六岁确实不小了。可是在感情这方面,谁又说得准?
顾有川他们选在少年们都在训练的时候偷偷走的,只与燕帅……如今的长孙忘情说了一声,特别关照了秦岷这个孩子。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雁门关苍茫的雪地上留下了两个旅人渐远的背影。
6.两地
虽然有提前告知,秦岷在顾有川走了之后也着实难过了一番。可他是军人,队伍的纪律是铁打的,唯有夜以继日的训练才能让他觉得自己离顾有川又近了一步。他几乎一夜长大了,顾有川就像个虚幻的无法碰触的目标,无时无刻不在督促他向前。
可是好几个夜晚他都被梦中的琴声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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