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可还能咽得下去?」见青玗吃下一口,缓缓品尝着,笙箫默盯着他的表情小心翼翼问道。
青玗点头微笑:「很好吃,辛苦你了。」
「真的么?」笙箫默喜不自禁:「师叔,这几日我天天都做给你吃,多练一练,水平肯定越来越好的。」
青玗看着他洋溢的笑靥,心中百味驳杂,缓了缓道:「阿默,我已经好多了,你不必这般麻烦,你的修习……不要荒废。」
「师叔,好端端你怎么又说这话?你现在病着,我如何有心思修习?」笙箫默倒是理直气壮,「师叔,你若真是担心我的修为课业,就让我好好照顾你,你快些痊愈,这样我才能定下心来修习。」
明明一番歪理,青玗却发现自己辩驳无能。自从伤病以来,他好像一夜之间失去了壳甲似的,面对一切都少了许多抗拒之力,曾经的原则和脾性一点点消耗殆尽,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多的脆弱和妥协。眼前这个孩子对他的心思,他再清楚不过,可面对他胆大包天的爱慕与毫不掩饰的亲近之意,青玗发现自己越来越无从招架,也无力推开,不,不止这样,他甚至,甚至越来越享受这样的关心与照料,即便他明明知道,自己正在一点点滑向一个巨大的、错误的深渊。
这日阳光正好。青玗已躺了快一个月,伤好了大半,身子却有些发僵。他拿过榻边的外袍慢慢穿好,就那样散着发,慢慢地站起来,一步步走到了窗口。
微微抬手打开了木窗,窗外灿烂的阳光像海浪一般涌进房间,将他瞬间吞没。
笙箫默推门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那人一身素衣孑然立在窗前远眺,表情温柔又苍遥。他没有束发,三千青丝似碧色蔓草垂在身后。阳光柔美胜雪,映着他俊雅的侧颜,落了满身,清癯的身影如后皇嘉树,与光同尘。
笙箫默心中不由一悸,他悄然缓步走近,从背后轻轻抱住了他。
青玗只觉一个温暖的身体突然贴背而来,手环住他的腰。他微微惊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只是肃声道:「阿默,放开。」
「不放,舍得你就把我摔出去。」笙箫默固执地把手更收紧了些,头深深埋入他的发间,闭着眼睛深深呼吸着。浅浅的药香混合着这人身上独有的清淡气息,让他恨不得沉溺一生。
「不要胡闹……」青玗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手背,语气有些发虚。他没有力气挣开,只想拿师叔的身份压他。
「让我抱你一会儿,」笙箫默的语气仿佛在哄一个晚辈,他比青玗还高出一点点,唇正在他耳后的发上,温热的气息擦着他的耳朵划过。「这样就觉得你身子还是暖的,气息也还在。从你被送回来到现在,我都不怎么敢触碰你,总怕你突然就倒下去,再也醒不来了……」说到后面,他的声音都微微有些发抖变调。
青玗发现,这次他没有叫他师叔。他微微侧头,看着笙箫默的脸就在他的眉线附近,近在咫尺的英气逼得他心脏都漏了一拍。
若拂了这层辈分之差,他与他,是不是本就是两个可以比肩挺立的男子?
可同为男子,他们便隔了千沟万壑,可以是师徒,是挚友,是知己,高山流水,相视莫逆,却唯独,不能是爱人。
也许是流了太多的血,青玗只觉身子阵阵发冷,竟贪恋这怀中一点暖意。他沉沉闭上眼睛,不再试图挣开。
两人保持这个姿势久久立在窗前,彼此的影子被阳光渐渐融成一束。
未妨惆怅是清狂
夕阳褪尽了最后一缕残晖。
自从青玗身体基本恢复以后,笙箫默发现自己越来越没了理由日夜赖在他身边,所以每到天黑,他就觉得紧张。他不自觉拿眼睛悄悄瞟坐在案前认真写字的人,生怕他抬起头就要赶他回去。
青玗似乎觉察到了笙箫默的情绪,不过他并没有抬头,而是安静地把手里的卷轴写完,然后才搁下笔,顺手拿过旁边的两个卷轴,合一共三卷,递给笙箫默。
「阿默,这两日我打算下山云游,这些心法,你拿去好好看看吧。」
「云游?」笙箫默一惊,他万没想到青玗一开口就跟他说这么一件事:「师叔重伤初愈,好端端的为何又要去云游? 」
「如今神兽之事已了结,四海安定,我已在山中待了百年,该下山体济世情了……」
「师叔要去多久?」
「短则一年半载,长的话,两三载也未可知。」
笙箫默听罢,眼里的不可置信还未褪,他顿了顿直言道:「师叔这是又要躲着我了?」
青玗眼神一滞,避开了他的目光。
「阿默不要胡说,」他语气有些掩饰不住的局促,「你之前为了照顾我荒废了不少时间,如今该静下心来好好修习了。」
「既然如此,我与师叔一同下山可好?反正我已通过仙剑大会试炼,依照长留惯例,也该下山历练了。」笙箫默平静道。
「不可!」意料之中,那位仙人一口回绝。
「为何?」笙箫默直直盯住他,目光咄咄。
青玗默然,几乎词穷:「我不会与你一起下山的……」
「师叔执意下山,又不愿与我同行,还说不是为了躲着我?」笙箫默大声道。
「笙箫默!」青玗忍无可忍,「你堂堂七尺男儿,为何偏要执着于这样荒唐之事?!莫说你我隔着长幼之伦,即便我们是平辈,此事也是大忌!你不明白吗?」
笙箫默看着青玗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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