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平澜摇摇头:“多谢,那不是我喜欢的方式。”
更重要的原因是,何玉铭显然不喜欢陈澈,所以纪平澜不想在陈澈面前给何玉铭难堪。
“如果改变主意了随时可以来找我。”陈澈也不介意,继续处理下一处伤口。
天亮后,看到暗号的蝰蛇找了过来。
“情况怎么样?”陈澈问。
“全城戒严,进出都要严格盘查了。”蝰蛇说。
“你想办法联络上老于他们,通知下去,启动‘黎明’计划。”
说着陈澈把蝰蛇拉到角落去交代细节。
蝰蛇走后,纪平澜出于好奇多嘴地问了句:“‘黎明’计划是什么?”
陈澈讳莫如深地笑笑:“年轻人不要太好奇,有些事情不是你该问的。”
何玉铭也笑笑:“有些事情根本不用问,无非是在被迫撤走之前狠狠地咬几口回来,免得跟上面无法交代。”
于是接下来陈澈一直用审视的目光阴鸷地看着何玉铭,而何玉铭一副“你咬我啊”的神情挑衅地回视,双方的目光之间仿佛有电火花噼啪闪烁。
不论是为了什么目的,纪平澜都很佩服陈澈的渗透力,他居然早已埋下了那么多的棋子,以至于那几天城里接连不断地有日本军官遇到毒杀和行刺,当全城混乱地搜刺客时,他们反而趁乱坐上了南下的货船。
乔装改扮的陈澈带着心腹蝰蛇亲自把他们送到了码头,尽管何玉铭表现得并不友好,陈澈却还是那副彬彬有礼的笑脸,临别时跟何玉铭亲切握手:“合作非常愉快,何先生,祝一路顺风。”
何玉铭笑得非常完美无缺,答得却非常缺德:“你也是,陈先生。希望上峰不会追究你暴露行踪和烧毁资料的过错。”
陈澈脸上看不出任何不满,依然是那么彬彬有礼:“何先生如此挂念陈某,倒叫陈某很是感动,改日办完了这边的事情,陈某必登门拜访,亲自致谢。”
何玉铭当即热情地掏出笔记本撕下一页,用钢笔在上面刷刷地写了起来:“如此甚好,我留个地址给你,改天一定要来找我。”
“一言为定。”陈澈笑着接过那张纸,做了个“请”的手势。
货船缓缓驶离码头后,蝰蛇说:“这个何玉铭不对劲。”
“他身上是有很多疑点。我还没见过有谁像他一样,在危险面前这么从容。他看起来倒是很聪明,但一个聪明的人,没理由三番五次地故意挑衅我。”陈澈颇有兴趣地笑笑,“好好查查这个人,不论他藏了什么秘密,挖出来。”
蝰蛇点头应是,陈澈拿起何玉铭留给他的纸条看了一眼,只一眼笑容就僵在了他脸上。
在南下的货船上,封闭的货仓夹层里只有靠通风口漏进的一点点光,勉强得以分辨白天和黑夜。
货船因为负重行驶得很稳当,即使这样纪平澜和两个德国人依然在晕船,纪平澜晕的程度较轻些,还能勉强吃下点东西,只是醒了睡睡了醒,一路几乎就没说过话。
当睡不着的时候他就在想这次任务的经历,越想越是感到后怕。
不知道突然晕倒是种什么样的怪病,怎么才能治好,晕倒后为什么会连脉搏都摸不到,也不知道停止呼吸这么久对何玉铭的身体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纪平澜还担忧,何玉铭要是哪天晕过去就再也不醒来怎么办?或者晕过去时遇到危险怎么办?
就像这次一样,要不是他及时冲回去把何玉铭带出来,等何玉铭再醒过来可能就已经是日军的俘虏了。
不过何玉铭又聪明,又会说日文,就算被俘说不定也能靠自己安然脱险。反倒是他们,如果当时没有何玉铭分析出德国人身上被放了追踪器,并且拖延了日军的炮火袭击,也许他们这帮人早已丧命。
最后任务能完成,他们还都能活着回来,不得不说运气实在是不错。
何玉铭一路都在照顾晕得天昏地暗的德国人,倒没有刻意冷落纪平澜,实际上这次也依然是纪平澜在刻意躲着他。
因为纪平澜实在不想看到何玉铭没戴眼镜的脸,每次看到,他就会想起何玉铭苍白地倒在他怀里一点反应都没有的样子,那个画面让他觉得说不出的难受。
等他们终于下了船,回到军校的路途就没什么波折了。
何玉铭和纪平澜受到了表彰,学员们这才知道这一个出差一个探亲的两人其实是干什么去了。两个德国人后来一直为军校工作到德国和日本成为盟国为止,这是后话。
毕业的时间已经临近,纪平澜最近非常忙,可以说忙的脚不沾地,不仅各种活动要参加,各种新课要上,当别人休息的时候他还得去找教官们补课,去东北那段时间里落下的课程他得尽可能地补回来。
忙得晕头转向的时候,李亦亭突然来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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