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也没听说公子昨晚有吩咐其他下人扶沉凉回房呀。
芍药也是个灵秀的丫头,自从打小便开始分到了公子身边,伺候公子的生活起居,一门心思无不是放在了容衍身上。
可如今自打那沉凉出现,公子便把一门心思放在了他身上。
饶是芍药再怎么糊涂,依之前的总总事迹也该看出个什么端倪了。
芍药忧心叹气,心里也在期盼是她想的太多了。
于是打道回去,可在回廊之上被个小丫鬟叫住了。
“你可是芍药姐姐?”
“正是。”
“夫人有事叫你过去一趟。”
何事?芍药蹙眉,满面不解,跟在小丫鬟后面走出了小楼。
屋里,容衍见芍药走了,呼气之,连忙掀开被子走到坑边,在沉凉的对边坐下。
容衍撑腮浅笑,眼睛亮盈盈的,对着沉凉那头轻轻吹气,见得沉凉额间的发丝在柔风中翻飞,如飘絮荡荡。
沉凉眼睫颤颤,眉头紧锁,缓缓睁开了眼眸。
他的眼眸很黑,像墨色一般,眼底隐藏着不可探知的情绪,如一潭幽深的水。
容衍此刻的心情兴许是好的,连声音都沾染着满满的笑意,他说:“人已经走远了。”
沉凉垂眸,站起了身,背对着容衍,“如此便好,我先下去了。”
容衍阻止道:“慢些,与我一同吃过早膳再去也不迟。”
沉凉面无颜色,一派沉静,“公子可独自用膳,奴才有事,先行下去了,”话一落下,也不等容衍说些什么就离开了。
这又是怎么了,前头不还好好的,一会儿的功夫,怎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容衍倒是惆怅了,这厮,依着他的言行作风,倒不知谁是公子,谁才是奴才了?想罢,无奈的摇了摇头。
其实在容衍的认知里,容衍总以为自己是可以看透沉凉的,或说自个可以猜透他,比如他在想些什么,他在笑些什么,他因何事而喜,何事而悲,如此,也可知他心;可惜容衍错了,他猜测沉凉所思所想,是沉凉可以向他透露的,是沉凉愿意呈现的表面之象,若是沉凉刻意隐藏起那些心绪,就算容衍尽其万心,也不可探测其中一二。
就如沉凉此刻。
他看着沉凉走到门边,开门,关门,离去,走远。
他是心有千言,却哑口无言。
烦,真烦。
真不知昨夜一事是否令他与沉凉的关系更近了。
可是,沉凉却丝毫不记得此事了。
是喜?是忧?
容衍心中惴惴不安,总觉有事要发生。
*** ***
这厢,小丫鬟领着芍药到了夫人所在之处就自个儿悄声退下了。
芍药站在门口,不知为何感到心口隐隐沉重,于是深呼几口气后,出声唤了句“夫人”,可屋内无人应答着,芍药领会其意,便恭恭敬敬推开了门。
一入门,就扑鼻一阵檀香味,味道极浅,若有若无。
夫人一向不喜太重的香味,说是香气太重,扰乱心神,所以房里少点香。可夫人常年念经,与之菩萨神佛,点香是少不得的,故而有点檀香,却也是少量。
说起夫人徐氏,她乃容衍亲母,古府又一主子。
提当年,想来徐氏必定是个才貌兼并的美人,不然何以令古老爷如此倾心,至今也只娶徐氏一人,并铿锵发誓,终身不再纳妾侍入府。
即使少不得亲族里边的人反对,说是多纳妾侍,也可早为古府开枝散叶。
可是容衍他爹也是异常坚持,最终是八抬大轿,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将徐氏迎娶进门。
好大的脸面。
至今他们也是伉俪情深,恩爱非常,造就一段佳话。
可惜了外边都说,古府老爷是个情深意重之人,奈何生下的后辈倒是个fēng_liú潇洒的公子哥了。
可笑,可笑。
思其间,芍药瞧得夫人正在内堂,于是掀起帘子走了进去。
果真,见的那蒲团上跪着位徐娘之态的妇人。
妇人正是徐氏。
虽说夫人已是三十中旬,却也是风韵犹存,气质天成,不减当年芙蓉姿态,只是少了曾经的少女烂漫,多了份慈目威仪。
毕竟也是岁岁年年催人老,怎样也是经历过了时间磨砺。
徐氏此刻就跪在佛像面前,手持佛珠,念诵心经。
芍药观察着,想来现在也不宜出声打扰,于是一个人静静在旁边等待。
夫人必定是知道她过来了,只是不言,阖目念经。
等了小片刻,夫人才出声,“衍儿最近可好?”语毕,双手合十,朝着佛像拜了拜,目光十分虔诚,满面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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