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吧,沃森先生。”朱利安轻声呼唤着我,我匆匆看了那女孩最后一眼。余光瞥见她似乎动了动,下一秒,她用惊人的速度站起来,猛地朝我扑过来。我来不及反应竟被她带倒在地,她毫无血色的嘴唇在发抖,用那双枯槁的手死死抓着我的衣领,而这可能耗尽了她所剩无几的全部力量。她压着我——或者说她整个身体的重量全都附加在我身上:“你们这群恶魔!”她的手渐渐用上力,“你们——这群毫无人性的魔鬼——迟早会被扔到太阳底下活活晒死!等着吧!等我们上了岸——”
她没有再说下去,因为朱利安的手掐在了她的脖子上,毫不费力地将她从我身上提了起来。她体重很轻,像一块若有似无的布料那样轻盈——然后朱利安一挥手就将她丢到了墙角。
她的脖子歪到一边,再也没有动静了。与此同时,这间屋子里唯一的生命气息也消失了。
“很抱歉,你没有机会上岸了。”朱利安将我拉起来,为我整理了一下被抓皱的衣领,对着那女孩的尸体喃喃低语着。他又恢复了惯常的那种状态,彬彬有礼,像是戴上了一张冰冷完美的面具。
这里的每一名吸血鬼都戴着面具,他们展示给你的,可能只是他们许多面具中的一张。你看到他们在对你微笑,但是当你走近后,那张面具骤然裂开、脱落——于是他们苍白的、腐朽的那张脸便会显露出来。
知道今晚,我才知道我恐惧的是什么。是那张微笑的脸下面,极不相称的内心。卡斯尔是否会和他们一样?我见识过他温柔的一面,更体验过他狂躁的一面。但我不清楚究竟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
我想我需要更多的时间去了解他,恢复记忆,看到我们的过去,才能真正认清我们之间的牵绊是什么。
“我们走吧,沃森先生。”朱利安打断我的思路,带着我离开了这间沉闷又死气沉沉的屋子。关上门的瞬间,压抑在胸口的力量突然消失了。
几个黑影从后面的几个舱房里走出来,他们手中拿着的,是存放红酒的小木桶。但是我的嗅觉告诉我,那里面盛放的,和朱利安手里拿着的,是一样的。
我们一路无言地来到了甲板上。那里不知何时已经摆好了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船速缓慢而正常地行驶着,海上起了烟尘似的薄雾,在水面上轻轻飘散着。偶尔一阵海风吹来,那些白色的雾气便打着旋散开了。
朱利安邀请我坐下,同时将杯中的血分别倒在两个杯子里。他拿起桌上摆着的那瓶波尔多,向我的那只酒杯里倾倒下来。两种液体同样粘稠,很好地融合在一起。
“新配出的来味道很不一样。”朱利安说,“处|女的血和波尔多。”
我回想起那间狭小的舱房里苍白的女孩,她死灰色的脸和她死前可怕的诅咒。但我还是拿起了那杯酒,因为鲜血和红酒是我现在这副身体不能辜负的美味。
我对着头顶的月光举起酒杯,杯中的液体比鲜血色泽浅,比红酒深,像是有一团黑色雾霭盘踞在里面。
“向黑夜致敬。”我说着,和朱利安轻轻碰了一下酒杯,然后同他畅饮起来。
cer 16
之后的一个晚上,我依旧和朱利安练习剑法,直到决斗的那天。
我把卡斯尔给我的那把长剑反复擦拭了好几次,表面镀上的银闪闪发亮,甚至可以清楚映现出我的面容。我在自己的客舱里喝了满满一杯朱利安给我的红酒,然后打开门——
卡斯尔站在门外,身上我穿着我从未见过的一套礼服,看上去光彩照人。他神采奕奕,全然没有之前几天的疲惫样子。
他向我伸出一只手,苍白修长,带着棺材里潮湿的阴冷气息:“我在等你。”
“我不是那么畏缩的人。”我对他笑了笑,“就像你说的,今晚我会赢。”
我跟在他身后,穿过走廊,来到决斗的大厅。大门打开的瞬间,一股腐朽的黑暗扑面而来,安静、诡异,仿佛另一个世界的入口。然而下一秒,全场的灯光全都亮了起来,头顶的水晶吊灯璀璨辉煌,就如同第一夜的那场奢华宴会。那些我见过的,没见过的绅士淑女们,分成两队分别站在大厅两侧,这使舞池的中间被空了出来。
随着一阵清脆响亮的脚步声,乔治手持一柄和我相似的长剑走到舞池中央。他对着我行了个礼,我刚想回应他,身边的卡斯尔便云淡风轻地对着他点了点头。然后他拉过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吻了一下我的额头。
乔治的表情在我们肢体接触的瞬间变了变。卡斯尔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像是挑衅又像是威胁,随后松开了我,径直走上宴会大厅最前方的楼梯,在上次那个“甜点”女孩站过的平台上的一把丝绸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他支起一条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在场所有人。我能感到他的眼神最后锁定在我身上。
我对他点点头,示意乔治可以开始了。我们举着剑,面对面站在舞池里。
在我刚刚摆好持剑姿势后,乔治的剑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我面部劈来,我侧身躲过,本以为在巨大的惯性作用下他的动作会比我反应更迟缓,但是几乎是在他扑空的一瞬间,那把剑的方向就掉转了过来,我只看到眼前白光一闪,接着左边的肩膀便火辣辣地疼了起来——衣料被砍开,乔治那把镀银长剑上沾着我的血。
麻木的神经被这突如其来的伤口刺|激得警醒起来,我看了看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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