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亲家夫人的娘家林府派出管事帮一番还算合情理,这杜家是哪儿冒出来的?想了又想,言家父子依旧全没有印象。杜府派来的管事也不着急,肃手一侧,静等着回信。隔着会儿,倒是一旁和灯烛融为一体的江暮想起来了什么,道:“据我所知,珍娘姓杜。”
东厢房内的小六听得眼睛一亮,等着父亲应允后,隔着垂帘,抬声问话道:“可是珍姨的娘家府上?”
杜府的管事低声道:“姑小姐托人送来了家书,帮得迟了,请言老爷恕罪。”
果然是珍姨的手段。该如何说呢,正因为自己不能服侍在父亲身边,小六挺高兴有人一心惦记着父亲的,何况,珍姨挺不错。
不知道听懂了还是没有听懂,言茂动笔再写了一封回信,将写给萧夫人的回信一字不漏得重写一遍交给了杜府的管事,既然有人愿意掺和进言家,对言家而言并不是坏事,至于两家如何调节管事问题,那就和他无关了,反正他是不会往内城居住的。
端着煎好乌黑黑的药汁,小心的挨着内墙边端进了东厢,苦香味顿时弥满开来。靠着床沿的小六接过吹了又吹,耀辉撑着连声阻止住铭文企图要往药汁内放红糖的举动,他绝对喝不惯动了红糖的药汁。
好遗憾的铭文赶紧出去顺了一盘子点心,等着给喝完药的三少吃。可能是针灸和汤药的缘故吧,没会儿,言家耀辉了就有些昏昏欲睡了,连带着,一旁悄悄啃着小点心的铭文也打起了哈哈。
捏着同样内容回信的两府管事相互看了一眼,得,这言家果然不是省油的灯,赶紧各自回去复命吧。告退之前,萧府的大管事轻声提醒了一下,“言老爷,需着一位您信得过的,将今日京兆府书簿送交的房契和登记财物的簿册一并带上,方能揭了刑部贴上的封条,其外还要全面登记宅内的财物,都不能有所疏忽,这需要值得信赖的人去做。”萧府的管事了清楚,想必这位言老爷还想尽力和天斗吧。
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其实也就是说需一个表面领头的吧,有个表面的领头管事,别家府上派遣去的也就只算是帮忙的意思吧。为了以后不必要的麻烦,这样也好,可谁去当这个表面领头的?总不能请大掌柜去吧,最近铺面里生意好得忙得不得了。
“铭文。”
听了老爷的招呼,靠着床沿打着盹的铭文立即惊醒了,赶紧跑了出来,“老爷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看着睁大眼睛的铭文,言茂轻敲着桌面,哎,除了铭文之外,言家根本就没有实际意义上使唤的,也没什么可值得信赖的,让铭文去锻炼锻炼也好。
将文簿全交付在铭文手中,至于怎么办,言茂也全然外行,就随意做做吧。
“你们也去吧,天色不早了,该收拾一下休憩了。”言茂嘱咐着一直枯坐着的江暮,既然是奉旨进京的,明日怕会有人接接洽。
江暮点点头,起身撩着帘帐,小六挨着三哥身边已经睡着了,一旁的大夫算着时辰,开始起针了。看着沉睡的小三脸上没有痛楚,言茂也安心了些,回身嘱咐大掌柜多准备些药资。
“为了能尽早见着您和三哥,耀晴赶得急,累坏了。”轻轻抱起耀晴出了厢房,江暮低声道:“父亲,您不用担忧,既然我们来了,回程之日,自当有法子将三哥带走。”
言茂点点头,现如今,他还真须得依靠江暮了。
准备离开的江暮稍作犹豫,再言道:“父亲,耀晴此来给您带来了的礼物中有一匹他及其喜欢的马驹,过两日方就能到达。那匹马驹是一匹不能长大的马驹,您请婉转回绝耀晴,这件事,耀晴还不知道。”
是吗?天下还有不能长大幼驹?言茂点点了头,对一位父亲而言,有什么比孩子们平安和顺更舒心的了,耀晴的心意他心领了。
一旁随身的黑虎看了少主一眼,他听得面色艰难,小避尘长不大吗?家主知晓后,岂不是沮丧之极?
横在小院和胡同中的随侍们都往外撤离,捞起乱跑的红烧肉,临行前,黑虎指定几个留下伺候亲家老爷,当即被言成拒绝了,“不用,穗少指派的两位一直尽心尽办,足矣。”一旁垂道听着的两个随侍都感动得热泪盈眶起来,让仅为就事论事的言茂看得无语,血性十足的北方人淳朴起来还真是有点过。
大掌柜领着江氏一行人往内城去,暮色降临,外城的花街灯火如炽,内城一如既往陷入了静默,除了高楼华檐下的灯笼闪着光辉之外,四下静悄无声。
将静悄悄的内城惊扰的是整齐划一的步伐,惊扰得沿街的门子掩着小门探出脑袋探看过去。瞄着这趟子人马,穿梭来去宵禁的禁卫军选择了无视,他们可不想被个男媳妇噎得憋气。
第五十五章
一个士族没落了,想要翻身已然及其艰难;而当一个士族打上谋逆的烙印,除非改朝换代,则绝无可能中兴再起。这就是天道。
主人尚且魂飞魄散,何况于家蓄的奴婢。主人下狱定罪,作为财产的一部分,原属这个府邸中的家养婢仆也被官府没收,面临的就是被官卖,若没有人出资相赎,女子们基本上都会沦为官教坊的官妓,再难有见青天之日。
岂料得源于一场莽撞失态的言辱,官府登记在册的家畜侍婢们借此峰回路转,一并判于了新主人,这等如天降鸿运般幸运事立即成了一桩奇事。
话说如此,从知晓开始一直盼着能被新主人提出牢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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