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朱狄斯,人还是可以做梦的。甚至,作了一辈子梦都还没有被现实戳醒的人,是非常幸福的。”
朱狄斯说:“你这话像是在说我父亲。他原本什么都不是,但是他一直在做梦。有那么一刹那,他真的离自己的梦无限接近了,可也就是在那一刹那,他失去了一切。现实狠狠戳击了他,可他到临死的那一刻还没醒来,狂笑着抓着我的胳膊把他的意念传给了我,我于是我接着他的梦继续梦着,至今未醒。”
斯波拉斯不由得问:“朱狄斯,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做梦了,可是你,会怎么选择呢?”
朱狄斯伸手拉起了斯波拉斯,与之并肩坐在河畔,看着水中倒影的蓝天白云,幽幽道:“天空到底是在头顶,还是在水里?我到底是在这世上作着梦,还是世界在我的梦里?斯波拉斯,现在的我的确在做梦、在触这个世界的眉头、在忍受这个梦带给我的痛苦;但是若我有朝一日真的改变了一切,情况就会完全不同。我不想醒,不愿醒,我宁可像我父亲赛扬斯一样,在生命的尽头执着自己儿子的手,对他说,你须得改变世界!”
斯波拉斯没有说话,神情却有些惘然。朱狄斯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告诉他:“我都已经想好了,我要给我的儿子取名叫罗慕洛,他就要出生了!”
朱狄斯满心憧憬地抬头看天空。斯波拉斯说的没错——自己与他有着各种各样的相似,却拥有他无法拥有的一切……
夜晚回到家中的时候,挺着大肚子的鲁西贝拉正坐在一桌饭菜前等待朱狄斯。朱狄斯满心欢喜地走上前,摸摸她那隐约能感到胎动的腹部,然后用刚吻过斯波拉斯的嘴唇去吻她。离开她的嘴唇后,再伸手搓搓她的手心儿,听她撒娇。
“朱狄斯,这小东西在里面越来越不老实了,这些天都快让我难受死了……你说,它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出来?”
朱狄斯说:“就快了。”
“哎……这都好几个月了,我白天犯困,夜里却又睡不好,现在脸色一定难看死了……”
朱狄斯说:“哪有。你还是那么美,水灵着呢。”
鲁西贝拉不由得甜甜地笑着抱住了他的胳膊靠在了他的肩头。“朱狄斯,以后你和儿子就是我生活的全部,你可得像现在一样,一直只爱我一个,一直对我这么好呀。我想,今后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一定会过得很幸福的……”
鲁西贝拉两眼忽闪忽闪冒着小星星憧憬美好未来的时候,朱狄斯却只是莞尔一笑,开始就着葡萄酒啃面包。
虽然命运把这个女人和他拴在了一起,但她却只是自己生活中太微小的一部分。朱狄斯只是觉得,既然自己些微的施舍便能令她获得想要的生活、获得一切满足,又何乐而不为呢!
不管怎么说,他自己有他自己的追求,绝不仅仅是老婆孩子热炕头这么简单。
在迷惘、困惑、挣扎、攀登、算计、演戏的沉郁生活之中,一想到自己即将出生的儿子,就仿佛看到雨过天晴之后云端一抹七彩的亮色。朱狄斯不由得发自内心感慨——这世界何其美好!
就这样,在之后的两个月里,他一面沉浸在盼子出世的喜悦中,一面处理着冗繁的事务,一面还继续和斯波拉斯纠缠。年轻的资本和用不完的精力让他在前段时间失去奥托的空虚和迷惘中走了出来,再次踌躇满志。
尼禄不在的这段日子里,皇宫简直成了他的天下,这里没人不怕他,没人不敬他,就像敬畏他们的皇帝一样。坐着尼禄的位子,拥有着尼禄的男宠,享受着尼禄的风光,朱狄斯真恨不得明早“不幸”听到一纸“噩耗”传来,尼禄皇帝驾崩,义子年幼,于是传位给自己……当然,弗瑞斯即位自己佐政也不错啊,他有足够的时间和一个小奶娃夺权,还能用这小奶娃好好欺负一下安东尼……
在脑海里瞎琢磨着好事儿,一人独处的时候,朱狄斯甚至会乐得笑出声来。此时的他、终于重新找回盼头的他,满心都是喜气儿。臆想着自己前途无量的未来就好像纵`欲一样,爽得不得了。
可这一次,这货纵`欲过度了。
期望越高,失望越大,摔得越惨,此乃老生常谈。只是这一回,让朱狄斯痛摔的,不是安东尼,不是尼禄,竟然是一把火。
【17】大火烧天堂,满城尽荒凉
·1·
那日黄昏,朱狄斯在没有尼禄的皇宫里,一边慢条斯理地做日常工作,一边享用斯波拉斯为他呈上的水果。琢磨着罗慕洛这几天就要出世,乐得醉生梦死。
可就在这个时候,平静如常的王宫突然间鸡飞狗跳。
没错,鸡在飞,狗在跳——尼禄散养的一群珍珠鸡炸着毛咯咯叫着窜进了王宫大厅,扑腾着翅膀飞来抓朱狄斯的头发,而尼禄奴仆养的两条狗嗷嗷叫着往朱狄斯怀里扑,把屁股刚离开椅子的他又撞回了座位上。
朱狄斯在心中操了一遍又一遍,抬手对付这一群畜生,却在这个时候依稀听见了非同寻常的声响从远处隐隐传来……
那是一种何等令人惊惧地声音!哭声,喊声,倒塌倾覆的声音,以及焚尸焚墙的毕拨声,渐渐汇成了一团洪流,奔涌而来,越发清晰……
朱狄斯的手渐渐僵直了,任凭发狂的畜生们将他的形象搞得越发尴尬。直到这一刻,他才惊觉,今日的黄昏比往日长了太久,不是日头迟迟不肯西垂,而是橘色的火光湮没了黑夜和星辰!
朱狄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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