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两个同样吓得发抖、同样躲到了窗帘后面的皇亲国戚,接下来的命运竟发生了如此戏剧性的不同——这种戏剧性,估计让古希腊的阿里斯托芬那样的喜剧大师听了,都能哇哇吐一口血——
禁卫军冲进了房间,看见了克劳迪亚不慎露在帘子外面的一条腿,就知道了他躲在后面,于是伸手一把将他拉了出来。克劳迪亚原以为禁卫军会像刺死卡里古拉一样地刺死自己这个伯父,却不曾想,禁卫军突然集体跪在了地上,大呼皇帝陛下。
于是,克劳迪亚在禁卫军的簇拥下离开了;于是,克劳迪亚就这样当上整个罗马大帝国的皇帝了。禁卫军们个个欢天喜地——终于有个能当皇帝的人来为他们的一时冲动付账了。
赛扬斯掀开帘子追到王宫外面,看着欢呼的人群、浮动的身影,风中凌乱……
就这样,克劳迪亚时代开始了,太平盛世开始了。
克劳迪亚非常憎恶同性恋,一想到自己有赛扬斯这个给提比略当过男宠的侄子,就倍感脸上无光、生理厌恶。于是,克劳迪亚以莫须有的罪名剥夺了赛扬斯从提比略那里继承来的所有财产,又大手一挥,把他流放到了西西里那鸟不生蛋的地方,使人们从此淡忘了他的存在。
赛扬斯经常在想,如果自己当时躲在帘子后面的时候,笨拙到克劳迪亚那种程度,竟不慎把一条腿露在外面,或者更笨拙一些,把半个身子都不幸露出来,那现在的罗马皇帝会不会就是自己?被放逐的人会不会就是克劳迪亚?尽管他后来经常自嘲道:“若我真的当了皇帝,那也一定是第二个卡里古拉”,但是,他心中对于权势的渴望,却是溢于言表的。
可是,在克劳迪亚统治下的太平盛世中,他再也没有等来翻身的机会。人们很快淡忘了他的美丽妖娆,淡忘了他的名字。赛扬斯就这样退出了政界,退出了历史的舞台,也许,这就是命。
一直关心着他的命运、他的归宿,甚至在临死前呼唤着他名字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奥托的父亲鲁基乌斯。
若不是结识了奥托,朱狄斯根本不会知道赛扬斯还有这么一个忠贞不渝的恋人。赛扬斯生命中最辉煌、最鼎盛的时期便是鲁基乌斯陪伴他度过的。两人在罗马费劲无数心机地躲避着众人的目光,在黑暗中,在月光下,在世人看不到的地方,享受着那来之不易的、稍纵即逝的欢愉,直到赛扬斯惨遭放逐,鲁基乌斯患病而死……
得知了自己的父亲这段从未对任何人提起的过往,朱狄斯百感交集。赛扬斯的悲剧在他的心中更加深了一层,为他的整颗心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忧伤。
奥托说:“父亲曾经给过赛扬斯一个金质的臂环,那是他们唯一的信物。”说罢,便掀起了自己的袖子,露出了那个曾经带在他父亲身上的臂环。
朱狄斯心头微微一颤,也撩起了自己的托加——在他的左臂上,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臂环,那是赛扬斯留给他的唯一一样东西。
一时间,有一种情感在这两个男人之间无声地流淌着。
美酒和月光都是催人醉的东西。酒已微醺的奥托望着朱狄斯的脸颊,微启双唇道:“也许我们……”
他想要捅破那层窗户纸,却又在迟疑。在罗马,自由民之间的同性关系是备受人们谴责的。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作为被动一方,被一个社会地位与他相同甚至低级的男人侵犯自己的身体,被人认为是一种女气的、可耻的行为。朱狄斯会怎么看待他的爱慕之情?
奥托并不知道,在西西里长大的朱狄斯,在思想上并不是一个完完整整的罗马人——在大希腊时代,西西里是希腊人的殖民地,伟大的希腊文明正是以西西里为跳板踏上了广阔的意大利的,而朱狄斯则深受希腊文化的影响。他向往阿克琉斯与帕特罗克罗斯之间的那种手足情爱,向往柏拉图描绘中年长的有情人和年少的情伴之间那升华的爱情。
孤独而卑微的岁月中,他一直是渴望被爱的。尤其是在他渐渐步入少年时代后,那颗萌动的心一直期待着有一位有情人可以走进他的生活,就像苏格拉底那样,给予亚西比德爱的教育。
可是,时间在卑微而孤独的岁月中流逝了。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现在的朱狄斯,那必然是:缺爱。
于是,一个缺爱的少年很快被一个年长的、对其充满了激情的爱欲的人打动了,自然得像流水一样。
就在奥托满心悸动却又担忧地迟滞了眼波的时候,朱狄斯突然支起身子来对他说:“也许我们也可以是一对情人……”
有的时候,两条河只见只是隔了一层薄薄的堤坝,一旦从上面开个口子,随之而来的便是惊涛狂泻。就好像此时的朱狄斯和奥托一样,两个寂寞的人不幸凑成双,又有一个勇敢地站出来捅破了那层窗户纸,接下来便是春光乍泄了。
当然,暂时没有受到罗马淫`靡腐落文化熏陶的朱狄斯,对性的yù_wàng是清洁而节制的,他还不知道对于罗马人来说做`爱和吃饭一样自然,因此,在这份节制下,两人始于吻,止于吻。但是,伴随着这场说白了就是交换口水的行为,一种牢固的关系被建立起来了——不仅仅是感情上的,更是政治上的。
这也是朱狄斯负罪感的源泉——因为在得到一个人的爱那种悸动的喜悦过后,他想到更多的,却是庆幸自己在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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