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满心恐惧,竟看到浑身四肢都逐渐脱落,露出一节节森森白骨。
却听见黑暗中一声温柔的呼唤:“小白……”随即,暖和的怀抱将我拥住,唇齿仿佛被撬开了,温热的气息一道道传入。他吸吮着我的舌尖,轻轻握着我的手,贴着我的面颊热得极不正常:“小白…叫我慎行…”
他抱着我,身上浓郁的牡丹花香,在鼻尖不断缭绕。
不对……不对……这怎地会有牡丹?秋冬季节,何来百花的香气?周阳又怎么会对我如此?!
我蓦然翻坐起身,手脚俱是冷汗,眼前还是一片黑暗。
是梦么……
也好,有这么个绮丽的结尾,不坏。
我一时分不清是梦是醒,睁着眼睛盯了半天,心底有些害怕,小声地蜷起腿,说:“严凌?你在么?”
没有人回我。
我更胆小了,止不住胡思乱想,感到下一刻就会尸首分离,“严、严严严严凌!”
“严兄……”
“嗯?”
忽得一个人声响起,我一屁股跳了起来,觉得自己喉间仿佛发出了“啊啊啊“的惨叫,几乎吓得魂儿都没了。
他连忙道:“是我,严凌。”
我颤抖着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吓死了,我还以为见鬼了。”
“你不就是鬼么?还那么怕鬼?”
我嘴硬道:“那个鬼不一样!和我一样的好鬼,我当然不怕!”
严凌走过来拍拍我的后心,替我顺了顺气,不满道:“胆小鬼。”
我觉得山洞里闷得很,有股无法形容的味道,使劲一嗅,问他:“严兄,你不觉得,这空气不太对么?”
“……没有。”严凌的掌心很烫,隔着衣裳,我都觉得后背发热。
我想不出所以然,恍惚着心思道:“严兄,你身上好热……”
“……是么?”他将信将疑地回复我,破锣的嗓音复又响起:“我有些……咳咳……”
他猛然顿声,咳喘不已。我急急忙忙承担了他刚扮演过的角色,关切道:“严兄,你怎么了?”
“无事。”他难受地呻吟一声,语气十分吃力:“……有些风寒,可能发烧了。”
我大吃一惊,伸手摸他额头,却未碰到他的皮肤,触碰的像是布带之类的缚额之物。
我打算解掉那碍事的额带,他反应激烈地抓着我,勉力道:“不要摘!”
为何不能摘?
他大概气急攻心,身体摇摇晃晃,咬着牙道:“那是涂了药的带子……用来包扎头部……”
我心急如焚。他的额头隔着布带都热成这样,大概病得很厉害。
他喘着气,低下头道:“不必麻烦小白,我自己来……很快就好。”
我不愔医术,不免焦头烂额:“严兄,你这病多久可以好?”
“小白是在担心,我会拖延脚程么……咳、咳!”他捂着嘴,缓缓道:“到时候追兵来了,你无须管我,自己跑就是……”
我为之气结,这种时刻,谁还在意这些久远的问题?
“严兄,你想太多了。”我按住他的袖子,感觉到这人其实瘦得很,手腕子都细细一把,恼怒道:“你少来说这种话!”
严凌又急促地吸了几口气,方才摇摇晃晃靠着石壁站起来,话中带着微微喜悦:“是么?我很高兴。”
第20章 20、
严凌突地拉着我,慌乱地跑向外面:“快走——”
他从怀里拿了个东西塞进我嘴里:“快吃。”
我来不及细想,只觉得口舌间放着一个类似珠子的东西,咕嘟一声,却被他强行喂了下去,不禁呆了呆:“这是什么?”
“定魂珠……”他匆匆拉着马缰,命我抱紧他的腰,一边说道:“你魂魄虚弱,用它先来固魂。不要再问了,他们要来了。”
我听着,钻入耳中的只有呼呼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感觉。嘘,听着,一会我可能会没力气,到时,劳烦你来骑马。”他促狭道,御马狂奔,偏偏这要命的老天洒了串雨下来,马儿跑的深浅不一,差点颠簸得我翻下来,我呼呼喘气,觉得他根本不像个得了风寒的人。
可我还记得一件事:“严兄!我没有实体,怎么骑马?!”
严凌飞快地对我高声道:“定魂珠有让你短暂显形的效用,再不行就用我的阳气罢。总之,一到永州,他们就追不到了!是死是活,就看这几次了!”
永州离这里大概还有三百里地,确实不算太远。若要勉强一下……应该可以。可是、可是……
“可我看不到啊!”我死死抓着他的衣物,感到雨势不减反升,溅得脸上都是水花,头发都湿漉漉的。
严凌焦急地声音都变了调,沙哑减弱了半分:“这匹马会带着你走,不用管其他,你只要不断甩鞭子控制缰绳就行了!”
正说着话,扑簇簇的雨倾盆而下,马蹄子的声音格外明显,身后果然传来了追逐的步伐,严凌狠命一甩,烈马受惊下加快速度,直接跃过林间树枝,啪啦啦打得泥点乱飞,数滴甚至飞到我的脸上。我紧贴他的后背,感觉深一脚浅一脚地几乎要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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