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服务员回忆了一下道:“走得比较匆忙,好像是跟着一位先生走的,但是看得不清楚,那先生走得挺快,齐先生似乎是上前追他的。”
在这个地方能让齐复追着往前的男人?
孟信元一下就乐了,也不急着走了,他虽然没有追过人,但是手底下毕竟管着那么一帮人,对个人应该什么态度他还是拿捏得极有分寸的,更何况——更何况是齐复这样子的。“给我开一瓶柳长治先生存在这里的女儿红,我姓孟。”
“好的。”服务员自以为不着意的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又坐回去的男人便忙着退出去了。
孟信元掏出手机把玩了一下,然后给这边的助理打了个电话,“孙乾,你搜集一下陈沐的家人信息。对,尽快。”电话挂断,酒送到,“行了,我自己来吧。”他拨了一根烟叼在唇边,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陈年女儿红。两根手指随意地夹着烟,另一只手抬着青花瓷杯端到口鼻之间,颇为沉醉的闻了一闻。
*
静谧的夜晚,似有一种春风沉醉的意味。月光倾泻下来,像沙子那么细腻,洒在行人不多的街道上。
“这位先生,你已经跟我两条街了,你想干什么?”橙黄的灯下,一张令齐复魂牵梦萦的脸上似乎洒着金光,一切都那么的似真似幻。他穿着深蓝的牛仔裤搭,上身是一件薄衫外套及膝风衣,看起来极为年轻。
但是,这张脸居然就与记忆中那张脸重合了。
齐复的记忆一下子涌上来,东林大学食堂前的小广场上整面墙上的印刷画、像是画里的人的帅气年轻的陈沐,他偶尔沮丧,而大部分时间都快乐、潇洒并且无处不在地挥洒青春。
“陈沐……”齐复哽咽着开口——那种在孟信元面前一直被压抑的苦不堪言的情绪一下子井喷,他冲上前握住了眼前的那人的手腕,“你这么多年去了哪里?”
他忘记了陈沐纵身一跃跳下大楼,而是只问——你去了哪里?
是啊,在齐复的心里,陈沐从来都活着。就像是妈妈在他还不懂事的时候对他说,爸爸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旅游,等你长大了爸爸就会回来看你了。
男人友好而疏离地隔开他的手,“抱歉先生,你的手法是不是太老套?”他用戏谑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齐复,“我以为只有小女孩会干这种事。”
齐复的手差一点就抚上了他的脸颊,但是被他嫌恶地避开了。
“我说——”他强调着放大声音,“先生,我不是你认识的人。”
一辆黑色的轿车呼啸着驶来,穿过过去与现在的时间通道,停在了两个人的身边。车门打开,一个西装革履地男人下车友好地对齐复道:“齐先生,孟先生让我送您回去。”这是孙乾。孟信元的助理。
齐复站在那里,抬了抬眼镜脚,望着转身而去的男人——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模样?
街心长长的广告牌,像是五光十色的幡旗在招摇。齐复看着闪动的色彩,脑海中又想起那一年他拉着陈沐去市中心,经过一家店的时候,老板追出来问陈沐想不想做模特,当时那个老板就指着店面上头挂着的巨大的广告牌。
“齐先生?我们到了。”孙乾拉开了后车门对齐复道,“孟先生让我转告您,陈沐的家人情况明天会尽快通知您,请您今天早点休息。”
齐复缓缓从车里钻出来,点了点头,人还不能从一些琐碎的记忆中转出来——是的,他觉得他进入了一个没有出口的迷宫。
是他自己设的局,是他自己入的局,又是他自己忘记了出局的路,这一切,都怪不得别人。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木有存稿了,以后就要天天码字了……泪目……话说,写不出新鲜梗的人表示真的很崩溃……
☆、第十一章
与闵主任稍稍解释了一下今天聚会的缺席,齐复拖着疲惫的皮囊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个地区相对比较安静,入夜以后,行驶的车辆减少,行人踪影几乎不见,静得能让齐复听见饭店后面湖水细喘波动的微小声音。
房间里灯光全灭、窗帘拉得很密实,齐复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他闭上了眼睛,生命力无穷无尽的黑夜,令他无力抵挡。
儿时,他活在没有父亲的阴影里,但是母亲总告诉他父亲终有一天会回来,于是,那段岁月算是一段朦胧的带着期盼的不算太过压抑的;稍大一些,他发现自己身体的与众不同,永不能忘的是母亲在自己疯了似的崩溃的时候甩了自己一巴掌,她说,我都没有放弃你,你为何要放弃你自己?上学的时光,是快乐的,基本上大多数时候同学之间都是没有性别之分的,他又拼命运动身高一直拔高总没有引起奇怪的猜想;大学和陈沐的相遇,恐怕算得是这短短的三十三年时光中最美最美的一次巧合。
秋风凛冽的日子里,有一个与自己一样高大的男孩子牵着自己的手走过似乎永不会走完的林荫大道——他那样的喜欢自己爱自己,不在乎自己奇异的身体,他说,齐复,你很好,好得不能再好了。
如此简单的情话,却能让齐复面红耳赤羞不能已,那种类似爱情的情感从某个时刻溢满了胸腔,一发不可收拾。
也是陈沐,教会了自己性。
齐复想着想着,眼角落出眼泪来,他是幸运的,他一直都知道。
他知道一些和他一样的身体异样的人过着怎样痛苦不堪的生活,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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