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信元很认同地点了点头,徐徐喷出一口浓烟,明灭的猩红烟头指了指遥远的天边,“你右上方应当有一颗很亮的星星,能看清楚五芒,你看见了吗?”
齐复顺着他说的方位仔细寻了寻——他找不到孟信元所言的那颗星星,但是却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天在晴天谷边的山林里,他告诉孟信元说自己右上方有一颗永恒启明星,而孟信元信誓旦旦地说,等着我来。
齐复手指摸索着冰冷的窗玻璃,望着窗外的树木茂盛的顶部,回答道:“我看到了。”
“那你还要听陈沐的事情吗?”孟信元等了一支烟的时间,他一向自诩是一个惜时的人,但是在齐复身上,他的时间都变成了无意义的数字。
屏息,思虑,犹豫,“告诉我吧。我想知道。”
“没死,你见的那个人的确叫陈沐。”孟信元再一次停顿,又从烟盒里拨出一根烟,缓缓笑着,“早知道他没死,我还带你去墓地干什么。哎,我竟为他人做了一次嫁衣裳。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说完了却听不到齐复的声响,他紧张的捏着烟问,“怎么了?开心坏了?”
“真相呢?”齐复冷声问道。
“陈沐的父母出国了,陈沐这次回来是办事的,很快就会走。却不知道会遇见你。当年……的确是一个小局,个中缘由我这边也查不到。”
齐复握着电话,就站在窗边,将脸颊贴在窗玻璃上,却觉得窗那么温润那么舒服,自己的身体一分一分地冷下去冷下去,再也没有一点点生气。
为什么呢?
这都是为什么呢?
爱情,来的那么轻易。所以,要结束地如此与众不同?
一瞬间,那些美好的痛苦的回忆一下子失去了,齐复觉得自己看见了母亲的脸,那么温和地笑着对自己说,我的儿子,你这么多年,太累了。
齐复狠狠地将手机掼去,手臂飞到了墙壁上反弹再落到了一边的衣柜上,最终五马分尸一般落在了地毯上。
什么叫做欲哭无泪。齐复多想哀嚎多想痛哭多想——他狠狠地将自己的脑袋一次又一次地撞向玻璃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高中时候做数学题,偶尔会做到一些无解的题目,他总是像个愤怒的小狮子一样总要做出一个答案来,老师都说了这是无解的,可是他不信,好好的题目怎么就会无解呢?
可是,事实是,很多事情,就是无解的。并且应该悄无声息的无解下去。不能问原因,一揭开那张覆盖着的窗户纸,一切就不同了,千疮百孔,不复从前。
大学的时候老师布置作业,比较张爱玲与王安忆的写作特色。
齐复将张氏与王氏的尽读了一遍,然后合上书,黑暗与光明交集,痛苦与幸福擦肩,苍凉与悲哀纠缠,两个女人,两种风格,却是一样的殊途同归。
再多希望又如何,还不是一再地失望,最后走入绝望,只有绝望。
“砰砰砰……”
房门乍然响起,齐复手撑着窗台从墙角站起来,茫然不知所措。却听见门外的人喊,“齐复,你开门!”
是那个,熟悉的声音。来自孟信元的声音。虽然喊得急,但还是依旧的低沉稳重,叫人信服。
齐复似是冲上去开了门,然后被门外的一阵疾风裹住了身躯。
同一天,同样的场景,孟信元却觉得自己经历了夜与昼的交替。
方才从家中驱车过来,他夹着烟的手指都是抖的,当意识到那个男人并不是如自己所料那么的坚强的时候,说不后悔是假的——万一,万一出点什么事,孟信元真的是难辞其咎。
幸好,幸好,现在这具温热的身体被自己抱在怀里,那么真切。
孟信元像个孩子一样低头紧紧窝在齐复的肩窝中,气息不稳地急道:“你吓死我了。”
经过了方才那一冲动的开门,齐复有一些晃神,他不知道自己的手应该放在哪里。他有一些话想说,但是不知道从何开口。
齐复想说的是,刚才,他一个人在一个黑色的世界里沉沦,而孟信元来了,给了他冲破黑暗的勇气,他打开了那扇门——从此,就是光明了吗?
“我没事。我只是,有点不舒服。”齐复推开他,然后望着他,问道,“你怎么来了?”
孟信元是谁,闻一闻空气里游离的分子就知道齐复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东西,四顾之下道:“拿手机出气?不像是个大学老师会干的事儿吧?”说罢亲昵的揉了揉齐复稍微有些长的碎发,然后松开了齐复走过去弯腰捡起手机碎壳,“啧啧,我头次看见就想说了,这型号,哪儿买的?绝迹了如今都。”
不知道是应该感激他绝口不提那些事,还是应该痛恨他带给自己一个残酷真相。齐复一下子不知如何面对他,傻站着,更是面无表情。
还好手机卡还塞在里面没被摔出去,不然就难找了。孟信元拿出了手机卡放在书桌上,手指屈起敲了敲桌子,“怎么,还站着不动?”说着作势看了看手表,“这可都快十二点了啊,我让孙乾送你回来的时候就跟你说要你好好休息,怎么这样呢。”似乎是在小声抱怨带着一点点的孩子气,走来却是动作强硬地将齐复拉到的床上,“喂,衣服会脱?”
齐复忙点了点头,“我没事了,你,可以回去了……”
孟信元板着脸正色,“这种行为叫什么?过河拆桥?”说着自己也乐了,然后转身用力将齐复按到床上,自己趴在他身边脸朝枕头,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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