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你的衣服呢?”鬼怪先生放下吃的差不多的牛排,擦擦嘴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插着兜微弯着腰凑到他面前,“因为没钱所以卖了吗。”
“我……”他想说是送给亡魂了,不明白明明很无辜的自己为什么要因为衣服的原因被质问。但是刚出口一个字,他就看见鬼怪先生的兜里冒出淡淡的烟,鬼怪先生无奈的看他一眼,随即便消失了。
他站在原地抿着唇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刚刚鬼怪先生站着的地方。是去找鬼怪新娘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这样毫无根据的猜测并坚信着。
他坐在餐桌前跟前辈吃饭,不知道是因为习惯还是前生,吃饭的时候他总是静静的一句话不说,只是安静的吃着面前的食物。
蔬菜沙拉要用兰花的碟子盛,简单的泡菜汤要用纯白的汤碗装上七分满,小菜用碟子盛着,所有的器具都是整齐的摆在面前。他不吃西餐,不用刀叉,他用纯银的筷子,和碗碟相碰撞时发出清脆的响声。虽然不至于能够合成曲,但真的是一点一顿都是悦耳的声响。
“哦,哥吃饭的时候跟我叔叔比起来更像是很久以前的贵族呢。”突然拉开门走进来的柳德华看见两人用餐很阳光的笑了,四处转了一圈不见自家叔叔,便又转回来看向两位房客,“我叔叔呢?”
说起来为了方便区分,柳德华把自家鬼怪叔叔还是叫做叔叔,征求过前辈同意过后终于放弃了“新入住者”这个拗口的称呼改叫末间叔叔,只有他,一直被叫做哥。
他沉浸在柳德华说的话里没有反应过来,他想苏客一定是有名望的大家贵族。前辈倒是淡淡的说,“谁知道呢,兴许杀人越货去了吧。”
他刚刚成为地狱使者一百年,他不明白地狱使者与鬼怪之间有什么渊源,以至于别的地狱使者提起鬼怪都是敬畏之心,只有前辈一个例外,一心想着鬼怪先生某一日走在路上能被车撞死被花盆砸死或者喝水呛声就好了之类的。
柳德华不知道有什么好事,和两只地狱使者告了别,又兴冲冲的哼着歌走出去。前辈看着柳德华手里转悠的车钥匙,一下就想到那是用自己攒的房租费买的,于是咬牙切齿装作恶狠狠的样子,“得意吧,没有几天了,你那个鬼怪叔叔就要归于无了。”
“什么?”听了最后一句话他突然惊醒过来,他把银筷子整齐的放在旁边的竹制箸架上,“归于无?为什么?”
“哦,你还不知道吧。鬼怪找到他的新娘之后,把插在他胸口的剑□□之后,他就会归于无了。”
归于无。
他一下子没了胃口,静静的把餐盘推开,转身坐在沙发上,一句话也不说。不能让鬼怪死,他的脑子里只有这一个想法。要去杀了鬼怪新娘吗?可是那个女孩有什么错,她只是恰巧作为鬼怪新娘出生并存于世而已。况且,如果他真的杀了那个女孩,就算那是其他遗漏者,想必他也会被罚重回地狱几百年。
如果真的能让鬼怪活下去的话,其实再在地狱里呆上几百年好像也不是不可以。他这么想着,却突然一瞬间惊醒。他怎么能有这么可怕的想法。不说池恩倬有多无辜,他已经不是九百年前的苏客,他没必要因为鬼怪去受那份苦。
况且,如果鬼怪真的愿意让池恩倬拔出他的剑,是不是也可以说明,鬼怪在人世间没有任何事物或者人足以让他停留,而这里面,包括苏客。
他心想这样的人干脆死了算了,但自己却还是一阵不可抑制的难过。他知道自己是苏客,但是却是没有了记忆的苏客。九百年前的苏客与鬼怪关系如何密切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曾经再刻骨铭心融入脑海的感情,他都没有。
他能记得什么,记忆断断续续的,清晰的却是只有最后苏客从高墙坠落的那一幕。
那时候,那一双桃花眼里所见的都是刺目的红色。天也好,高墙也罢,甚至是开京的风,都是血的味道。只有九百年前的将军金侁,他朝着自己跑过来,依旧是熟悉的模样,自然的光色。
好疼啊……叔叔……
就这么五个字,断断续续的从那两片殷红的薄唇里吐露出来,却也是被开京城的风撕扯的破碎不堪。终究是没能被任何人听见,只有他自己喃喃着五个字,最后缓缓地合上了眼。
“不要死啊……”
刚刚结束用餐的地狱使者抬眼看他,却是蓦地一愣,长久相伴着度过了一百年的二十二届金差使,无论遇到什么问题都会笑眯眯的混过去的后辈,此刻泪水从眼角滑落,最终顺着脸颊滑落,堪堪的砸在桌面上,落成一朵花。
他听见他喃喃的一句话,想了想霎时间明白过来,原来说的是那只鬼怪啊。但是他终究是不好再说什么,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单纯的地狱使者,没想过能与鬼怪或者苏客有什么前世的牵扯。
说到底,他只是不忍心年轻的后辈吃苦。他转念一想,终于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一直那么冷静淡定的后辈,住进这里之后为什么突然情绪变化。因为,他就是鬼怪口中叫的苏客啊。
那么他呢,他是否知道自己就是苏客。还是,他一直知道,可是不愿意说出来。
他站起身来,把自己的餐具和后辈的餐具一起收到厨房清洗过后,擦干净手之后才拉着后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年轻的后辈愣着脸看他,显然是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伸手牵着自己。可是他只是定定的看着年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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