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燚好不容易把人扶进房,想起些什么不好的回忆来,脸红到耳根,略略等了一会儿见舒齐纨呼吸平稳就起身要走。不料刚一动袖子便被死死抓住,舒齐纨手一松便有一块东西跌落在地。
谢燚俯身捡了那东西,重新坐下来,就着月光看清了,冷汗顺着额角往下蜿蜒至脖颈,又想起那天在风和殿外所见,怒火从心里燃烧到五脏四肢,竟让他片刻不得安宁。
“我长到十岁才第一次见到我爹。八月十五团圆夜,我娘闭门念经吃素,我爹从来也不会踏进这个院子里来,更别提一起过中秋了。那天晚上我不知怎么了恶气横生,取了剑便在院子里舞了起来,舞着舞着忽然发现有人站在院门口不动,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提剑冲上去就刺,那人功夫了得,我刺了半晌也没能挨着他的衣角。后来打累了,我瘫坐在地上,那人早已不见了。第二天我又见到了他,他亲自来到院子里,我娘见了他呆了半晌才说:‘舒齐,来见过你爹。’我自五岁起就勤练武功,一定是我不够好不够优秀所以爹才会不喜欢我,我知道终有一天只要我变好变强,他就一定会喜欢我。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自从那天他喝醉酒误闯之后,他一直把我带在身边亲授武功,躬亲抚育。虽然前面十年他对我不闻不问,但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他,我没有资格怪他,原来我根本就没有资格怪他。。。。。。”
说到最后一句,舒齐纨眼泪顺着眼角流出,眉头倔强地皱着,谢燚满腔的愤怒刹时见化作虚无,只觉得一颗心似要被撕得四分五裂,说不清到底是怜是痛。
谢燚伸手想要抚去舒齐纨的那滴泪,舒齐纨捏住他衣袖的那只手忽然用力,谢燚直直栽下去,嘴唇擦过舒齐纨脸颊。
挣扎着想要起来,忽然腰上多了个力道,被舒齐纨扣了个死紧。要不是鼻尖飘过阵阵酒香,谢燚真怀疑舒齐纨是真醉还是假醉。
“爹。。。。。。”
谢燚听见微不可闻的这一声,心中触动,也轻轻地叫了一声:“舒齐。”
微微的湿意透过薄薄的官服,舒齐纨压抑的哭声细细碎碎的落尽谢燚的耳朵里。
谢燚微微叹了口气,动了动身子,反手将舒齐纨牢牢抱住。
舒齐纨,这太不像你了。
谢燚新官上任忙得脚不沾尘,挨到晚上才有时间过舒府来,等舒齐纨安静下来,自己也累得安睡过去,再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早晨。床榻还是那张床榻,只是身边的人已经无影无踪,谢燚呆了半晌,忽然听见有人冷冷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谢燚这才想起自己昨日深夜造访的原因,“我特地来告诉你,皇上下令彻查你受伤的案子。”
舒齐纨面色平静,眼角眉梢之间甚至还带着些许冷意,丝毫不见昨夜失魂落魄的样子。
“我是问你怎么会在我的床上?”
谢燚忽然有些受不了舒齐纨冷淡的口气:“你喝醉酒了,死拉着我不放。”
舒齐纨挑眉,给了一个怎么可能的表情。
谢燚挫败地起身,早就知道你舒齐纨是个酒醒之后就忘个一干二净的,放站起来便看见舒齐纨手里捏着个玉佩问:“这个东西,你见过?”
谢燚当即就变了脸色,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舒齐纨随手收了玉佩,心想谢燚果然还是藏不住话,一试便知。
谢燚心思百转,已暗暗决定死守住这个秘密,忽然想到舒齐纨和自己险些就会是君臣,随即又晃了晃脑袋,骂自己胡思乱想,再一抬头,哪里还有舒齐纨的踪影。
风露中宵(一) ...
是夜,北靖公入宫赴宴,舒齐纨称病未去,离时白天玩得太疯,夜里缠着舒齐纨唱曲,还未唱到一半就已先行睡去。舒齐纨替她掖好被子,独自一人踏着月色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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