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和余同哎哟一声长叹,一屁股坐在厚厚的竹叶上开始脱了鞋袜搓揉自己的臭脚,所谓是可忍,脚不可忍。林威此时还有膀胱不可忍,于是赶紧走开,首先避开他们脚丫的毒气,其次想找个僻静之处解决内需。不想这竹林不但昏惑幽暗,地下也是崎岖不平,不慎绊在不知是竹笋还是石头的什么物件上,一个跟头跌将出去,径直滚下了一个小坡,亏得竹叶厚实,除了沾一身的枯草败叶,竟是一点没伤着,林威大难不死,心里哈哈大笑,扶着一根粗壮的竹竿,掏出宝贝畅快的“哗啦啦”起来。
正心旷神怡之时,只听得右边隐约传来粗厚的喘气声,不过不像是过度劳累后休息的声音,间或夹杂着断断续续的脏话,林威心里奇怪,难道有人趁这混乱的时候打劫?于是赶紧完事收好那物件,蹑手蹑脚的走向发声之处。走不出五丈远,只听见一班长王虎那故意压抑的嗓音低沉却又带着怒意在不远处响起:“妈妈的你个赵海明,带的什么鸟兵,敢在老子头上拉屎,你不想在连里混了吧?”
赵海明带着委屈的声音辩解:“不是……我跟他谈过心了啊,他改了很多了……”
“谈心有个屁用,狗能改得了吃屎?你看你自己,入伍两年了,你改得了这副窝囊样?”
“可是……”
“可是个屁,老子告诉你,我这脸丢得大了,你自己想办法给我挣回来,这事我可跟你没完,老子治不了他,还能治不了你?”
王虎狠狠的说完,扭身离开的时候似乎踹了赵海明一脚,只听见五班长一声吃痛的闷哼,因为天黑林威看不见踹在哪里。
林威摸索着回到余同和大头身边时,捏着身边竹子的躯干好半天没说话。
长夜漫漫的拉练总算在学生娃们的跌跌撞撞中结束了,用大头的话来形容,那叫一个溃不成军。进入营房时,东方的天空已经开始有细微的鳞光,兄弟们摸到自己的地铺就稀里哗啦的崩溃掉了,连抱怨的话都懒得说,不一会就横七竖八鼾声如雷。林威瞧瞧依然阴霾的天空,想了想,挣扎着起身向洗手间走去,路过班长们住的房间,不自禁的斜着眼睛扫了扫,其他班长都睡下了,赵海明坐在自己的窗前,正用手绞干脸盆里的湿毛巾,然后贴在自己的右腿上,毛巾估计是热的,挨着皮肤的一刹那,见他使劲皱了眉,抿了嘴,然后伸出舌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那一定是被王虎踹的部位。林威看到他克制的表情,也皱了皱眉头,厕所没去,转身回到了自己床铺。
双手枕头看着天空,这样一颗星星都没有的夜晚,也许是那满布的密云是在嫉妒月亮?然而不管它如何遮挡,月亮还是会在万里星空悬垂,而云终究会消散,无论心有多么不甘,它只能被随心所欲的风所摆弄。
第二天军队格外开恩,给大家额外两个半小时休息调整,等大伙迷糊着眼睛走到操场上集合时已是九点,那暗夜的黑云已然消逝,七月的骄阳开始火一样的燃烧在空旷的大地上。
赵海明的嘴唇比昨晚更加焦干,嘴角起了一个大燎泡。熬夜的劳累和腿上伤痛可能都是原因。他依然那么傻乎乎的站在这群小狼崽子的面前,声音沙哑的喊着口号,他依然一板一眼的做着军体拳的动作,并纠正学生们的错误。只是那腿在长时间的站立以后有些微微发颤。林威看了看五班长,又看了看右手边约三十米开外的一班长,王虎正背着手检查一班小兵们的军姿,踱到队伍末尾时,他回头望望五班,看见林威的眼光,阴沉的笑了笑,扭头走开。
这以后赵海明一天一天憔悴下去,白净的肤色变得灰暗,他自己解释是太阳太毒的缘故;以前虽然羞涩但还算中气十足的口号声也暗淡了不少,虽然班长们嗓子哑是正常现象但那股力不从心的模样还是隐约流露出来。余同和大头都觉得奇怪,平时和五班长逗笑他虽然不怎么接招但都会羞涩的在一边憨笑,最近怎么显得那么心事重重,越发迟钝起来。只有林威大概明白事情的真相,毕竟班长们每天训练完学生后是要归队的,那队伍中,王虎是狼,赵海明是羊。
这天晚上天气闷热得要命,盆地里风本来就不甚吹得进来,今天更像是扣了盖的蒸锅,死熬。晚上站完军姿后,大家伙聚在宿舍里玩扑克,因为热,都脱得只剩个小裤衩,班长们看了也不吱声,只能怪这天气热得太邪乎。闹腾了好一会熄灯号吹响了,于是跻拉着拖鞋去洗漱,躺下来海阔天空一小会纷纷入睡不提。
林威眯着眼睛打了一会盹,脑袋里似乎做了好几个梦,却每个都没啥印象,倒是脑门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或许发的是噩梦吧,清醒过来摸摸身上全都是汗水,感情是炎热让人脑袋烧糊涂了。
他蹑手蹑脚的爬起来,索性脱了个精光,小裤衩扔在席子上,拿着脸盆到盥洗间里冲凉,倒霉的是这个节骨眼上停了水,林威想起营房外的围墙边还有一根水喉,听说跟里面走的不是一根管子,于是围了条毛巾在关键部位,一路迤逦下楼。出营房门时随手散了哨兵一根烟,顺利得到放行。围墙边水龙头里果然有水,似乎还是井水,冷得有些刺骨,四面环顾了一下没有人,于是扯掉毛巾彻底与大自然亲近。一盆一盆冲刷下去,月光下泛着小麦色的皮肤上激起了淡淡的红晕,林威看着自己肌肉,在夏日的磨练下变得匀称强健,似乎跟那个玉面书生相去甚远,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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