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质疑tc213的去向,你们说过他已经被销毁了,但是实际上今天突然有一个n冲过来对我说……”
“行,不用说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今天中央电脑被黑客袭击,他传输了很多携带木马的n数据,木马盗取智能ai的部分资料,向智能ai发送离开梦境区的信息。虽然这个漏洞很快就被修复了,但还是造成了很大的混乱,我们划分了梦境片区,一片区一片区地发送事故说明,差不多要到这里了吧。”他镇定自如地解释道。
他话音刚落,我就接收到了通告。“那tc213到底怎么样了?”
“他的虚拟形象被销毁,数据备份保存在资料储存室里,等待检修和数据更正,可能会被抹去部分记忆,直到调试正常,他就可以再次进入中央电脑。”他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最多不过三个月。”
事故警告在漏洞修复之后明明可以马上进行通告,何必分片区?而我也只能点头表示同意,因为他如果打算对我说谎,我就算识破了又怎么样呢?我的处境让我不得不把他的话当成救命稻草。打个比喻,我是一个绝症病人,医院已经对我宣布死期,这个时候有一个人给我一味药,说可以药到病除,事实是,这个疾病在世界范围内还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法,但吃下去,或许还能有一线希望。他告诉我的三个月的时间就是希望,没有这线希望,我凭自己的能力根本找不到tc213。
我把视线投向了他的身上,他的腕表突然散发出蓝色的柔和光芒,他点击查看,表情不可捉摸。“徐择要求替换掉你?”他并没有对此表示出多大的惊奇,而只是在进行简单的询问。
“是的。”
“为目标人物选择xc之前要经过数据的匹配和情感模式的调研,你和徐择的数据契合率达到了百分之七十,按道理说,他不该那么排斥你的存在。”
我无法辩驳,徐择确实不是主动提出的这个要求,而且他这个人,内心其实比看上去好很多。在我向他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我还以为他会把我扎得浑身是血,再居高临下地宣布对我的抛弃,但是他没有。
他见我不说话,也没有逼问:“可以,我会把数据区里其他没有任务的xc跟徐择进行数据匹配。在这期间,你还是得对这个梦境区起监管责任。”
“他已经提交了申请,我怎么能像以前一样跟在他身边?”我有种类似于难堪的感觉,但同时,又好像没有那么排斥。
林稳转身往外走,他的声音在楼道里回荡:“换个身体塑型他就看不出来了。”
我走进电梯里,把电梯接待员的身体归还原位,然后凝视着这具身体,看着他缺了一截的袖子和松垮的外套。我为他抚平了一下衣服的褶皱,与他告别。随后我在这幢楼里搜寻到了一具正在看报纸的男性身体,钻了进去。
透过半透明的门与家具,我专注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徐择。他在这栋半透明的数据楼房里,像玻璃森林里的一只蚂蚁,又渺小又独特。我的手指骨节弯曲,轻敲了几下门。
他猛地抬起头,直起上半身,盯住门口,然后慢慢站起来,走路的时候像喝醉了一样,身体有些晃。
门被打开,我弯下腰,鞠了一个躬,自我介绍道:“你好,徐先生,我的编号是xc145,非常……”门又被他干脆利落地合上。
我没有灰心,我隔了几层墙壁跟他一起行走,直到他进了浴室,开始脱衣服,我也站定。浴室橙黄的光线打在他宽阔的脊背上,画面显得泛黄老旧。他抬起右脚踩掉左脚脚踝上的裤子,然后赤脚走在光滑的地板砖上,打开了淋浴头,他连象征性的洗澡的动作都没有,任水在他的身上冲刷。
浴室里没有起雾,他洗的是冷水澡,并且洗澡时间明显过长,他的皮肤已经有些发乌,又过了很久,他才关了水,拿起浴巾从背后披到肩上,然后转过身来,离墙壁越走越近,我仔细分辨着,发现在墙壁那头这个地方应该是一面落地镜。
我与他只有一个手掌的距离,他看不见我,我看得见他。他拿起浴巾擦了擦满脸的水珠,然后低下头去,不知道在想什么。他长而浓密的眼睫毛轻轻掩着下眼睑,光线在其中穿梭,投下一片暗色的剪影。他突然又抬起了头,直视镜面,直视我。
他说了一句话,我听不见,所以看着唇形进行翻译,字词连接成句之后应该是这样的:“外面雪下得好大,我还在担心你不能回来了。”这句话是我套入他前男友的身体里时,对他说的第一句话,说完这句话后我上前抱住了满身是雪的他,对他说:“我爱你。”
他对着镜子轻声说:“我也爱你。”
这和当时的情景并不符合,我记得那时他一把推开了我,从外套里掏出了一把枪,对准了我的脑袋,他说:“再见。”
我可以理解为他其实还爱着他的前男友吗?还是,他此刻说话的对象是我?
我的大脑停止运行了一阵,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浴室里了。在这个梦境区里,我第一次有了不真实的身处梦境的感觉。这回故障的不仅是我的心脏部位了,还有喉咙、大脑、眼部泪腺组织,我强行修复了一下,无效。
我只能试图转移注意力,搜寻他的身影。他穿着一件很薄的衣服,打开门,无视站在过道里的我,目标明确,甚至于像冲一样地跑到了电梯门那里,快速地按着上下楼的按钮。
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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