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笑反倒是弄得宋映辉感觉异常的尴尬,只能咳嗦两声催促道:“夫子不往下继续讲吗?”
“讲,讲的。”贺稳说着突然冲宋映辉晃晃手,问说:“我刚才说到哪里了?”
“讲到夫子的马,死去了。”
“啊,这里。因为是贱卖的马,所以也没有换到几顿饭的钱,最初还勉强算是风餐露宿,后来就只有露宿街头了。”
“怎么会这样,夫子岂不是太受委屈了吗!”宋映听到“露宿街头”几个字,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他向前几步,认真将贺稳上下看来看去,好像他面前这个人是他刚刚从街头捡回来的一般,满是不放心。
“露宿街头也不如何,我现在还是好好活着的。你可知道有多少人并活不到我这个年岁?”贺稳看宋映辉一脸的担忧,不知怀着怎样的心情。
“可是……”
“好好听着,流落在外无所居处的人多得是。”
“嗯……”
“饿得久了,原来所想的什么志气、骨气都无所谓了,我死赖在一家饭馆的门口不走,那家的老板一直威胁说要放狗咬我,不过最后还是给我了几个硬饼。”贺稳拿手比划了一下大小,大约是巴掌大的饼,“我从来没有吃过那么难吃的东西,不是白面做的饼,里面全是硬梆梆的糙糠,一边吃着还得一边往外吐小石子。”
“糙糠是什么味道?”宋映辉毕竟是个皇帝,糙糠这种东西他见都没见过的,更不要说是吃了。
“难吃的味道。”
“那为何……”本来想问贺稳为什么要强迫自己吃那样的东西,不过他也明白自己似乎是不能理解那是什么生活。
“嗯?”
“没什么。”宋映辉想了想,可能这就是穷困潦倒的生活吧。
“总是吃那老板的硬饼,后来也算是熟络了,我就留在那家店里做账房,偶尔教那家的儿子读书。那家的蠢儿子年纪比我还要大,可是笔都不会拿,就会用块骨头逗弄狗。”这家的儿子显然是在贺稳这里不讨他高兴。
原来贺稳不止是做过自己一个人的先生,宋映辉感觉到心里有些不高兴,可又觉得自己为什么要跟一个“蠢儿子”弄别扭呢。能从贺稳嘴里听到“蠢”这个字,明明很是难得。用牙齿在舌尖上轻轻咬了一下,宋映辉把注意力转移回来,问道:“可是那老板助夫子回来的?”
“他助我?那老板家里一样穷得叮当响,我做账房的时候就住在他家店后的院子里,跟他们一同吃住。原以为硬饼是厨房里的下脚料,没想到那都是他们日常吃的东西。”贺稳说这话的时候似乎满脸都是对那硬饼的嫌弃,可宋映辉看着贺稳向下抿着的嘴角,又觉得不像那么一回事儿:“真是愚笨的一家人。院子里的树都生虫了都不知道。”
“这家人……夫子还是有些想念的吧。”宋映辉小声试探着问道。
贺稳抬起头来看着墨色的天空,星河辉光在他的面颊上闪耀,宋映辉瞧着却像是泪光似的,他面前这人沉默了一会儿,说:“不想念。”
“不想念……”可却连人家院子里的树生虫了都记得,明明连那小镇的名字都忘了,宋映辉在心里嘀咕着。
“在那家呆了约有半年的时间,我遇到了熟人,就离开了。”贺稳简短地收了个尾,“那一年过得也差不多了。”
“这样就结束了?”这未免也太过省略,宋映辉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过是一年时间,我说过你别嫌乏味的。”
“不是嫌乏味……只是……我还没听够……”
“哦?陛下还想听些什么?”
“这,比如,你遇到了什么熟人,之后又往哪里去了?”宋映辉觉得贺稳总是一人,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会是与他相熟的。
“熟人可不见得与我关系好。”贺稳像是看穿了宋映辉心中所想一般,突然补充了一句。
宋映辉抬手摸摸自己的脑袋,有些心虚地低下头,不敢去看贺稳,支支吾吾的说:“所以,夫子能说说是什么熟人吗?”
“就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家伙,很是烦人,除了有钱,也没什么大用处。”贺稳果断地说,一看便是对此人了解甚多。
看着贺稳提起这个人似乎有些生气的样子,宋映辉想起方才在环星阁之下,贺稳也是用这幅很是嫌弃和冷淡的神情跟陆不然说话的,这不是巧合吧?而且,陆不然似乎正是在西北战场有所成就的,关于这点其实宋映辉并不确定,毕竟是几年前的事情,那时候他别说是战事了,根本是就连这二字都写不全。不过脑袋里却有一种贺稳所说的熟人就是陆不然的感觉,而且这感觉越是想要驱散,越是根深蒂固。
贺稳见宋映辉一直不说话,以为他走神了,正要走近看一看,就听到他闷声问了一句:“那人,可是陆将军?”说完,宋映辉盯上贺稳的眼睛,就想听他一个回答,专注而较真。
“是。”贺稳也不解释,大大方方承认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宋映辉有些失落,又有点说不出的心口发闷的感觉,他又追问道:“你们就是这么认识的?”
“不是。”
“那是如何认识的?”
“小时便认得。”
宋映辉听到这里心里更加难受,原来这两个人已经认识那么久了,分明就是青梅竹马,哪里会有关系不好的理由呢。陆不然那张又是好看又是威武的脸浮现在眼前,宋映辉本就觉得自己哪里都是比不上陆不然这个人的,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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