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早已熟悉了自个儿这个儿子说过的话转头就忘的毛病,无奈地笑了笑,揽着他靠进了自个儿怀里,轻抚着他的额顶道:“你跟太子说——朕对他严苛,是因为他是我大清的储君,承载了朕的期望。可朕对你好,却是因为你……”
后头的话他却无论如何都再说不出来,甚至只要想上一想,心里头就揪着疼得喘不上气。静默了片刻,胤祺却忽然从他的怀里撑直了身子,郑重地跪坐起身,迎上了他的目光缓声道:“康熙二十四年,儿子险些被那一场大火害了性命,皇阿玛守了儿子三天三夜,直到儿子死里逃生。”
康熙不由微怔,原本黯淡恍惚的眼底却像是蓦地亮起了一点微芒,静静地望着面前的这个儿子,胸口竟是止不住的微微起伏。
“康熙二十四年腊月,皇阿玛亲身跳进冰潭水里头,拼了命把儿子救了回来。康熙二十五年,皇阿玛亲指纳兰谙达教导儿子骑射,一应课业无不精心授受,儿子更是能时时伴驾,听皇阿玛亲自教导。康熙二十五年冬,儿子被尚书房师傅无端责罚,皇阿玛守了儿子整整一宿,直到儿子退烧醒来。事了之后,皇阿玛将罪首交由儿子放手处置,又钦赐天霸师父教授儿子内外功夫,赐龙纹佩护身,赐廷玉做了儿子的伴读……”
“……康熙二十六年,皇阿玛赐儿子浣竹轩,准儿子不依份例、不用下人,可放纵着过那自由自在的日子,所赐宝马良驹,亦曾数次救得儿子性命。康熙二十七年,儿子得赐龙鳞匕,获七星暗卫,蒙圣恩主持织造府。同年秋,随驾木兰秋狝,得赐黄马褂,自此得以参赞政事,皇阿玛事事耐心引导传授,从无半分不渝之色。”
一气儿将这些年的事儿历数了下来,胤祺的气息已有些不稳,却仍挺直了脊背郑重地跪坐着,迎上康熙的注视浅笑着哽声道:“皇阿玛对儿子的好,一桩一件,儿子心里头都记得清清楚楚……可也正是为了这个,儿子绝不愿意看见——就因为皇阿玛心疼儿子,就要多生一份气,多操一份心。就要时时地皱着眉头,整日里夹在儿子跟二哥间进退两难。倘若这么说就能叫二哥好受些,儿子说上一百句、一千句都无妨,倘若儿子退一步,就能平复了二哥心里头的火气,儿子宁愿打今儿起就搬出宫去……”
“胡想些什么——朕看谁敢叫你搬出去!”
康熙忽然厉声打断了他的话,一把将这个儿子紧紧地搂在了怀里。心中的痛楚跟苦涩仿佛彻底地熨平在了这个孩子一桩桩数过的这些细碎的往事里头,滚烫的热流终于重新叫那颗冷透了的心渐渐回暖,眼中的湿意竟像是止不住似的往外落着,胸口的起伏也跟着愈发的急促难抑。
“你只记着朕为你做了什么,可朕记着的,却是你这些年为朕受了多少的委屈……朕每一次为你做的事儿,都是在你受了伤,遇了险之后。说要好好护着你,可如今你这身子——却叫朕生生给护成了这个样子……”
“皇阿玛,咱不说这些个叫人难过的话儿。”
胤祺忽然打断了康熙的话,含着笑抬手抹去他脸上的湿意,靠在他胸口轻声道:“儿子现在活得好好的呢。能吃能睡能跑能跳,说出的话有人愿意听,想办的事儿有人帮着做,东宫说闯就闯,太子说揍就揍……”
心神一放松,这话儿就又满嘴跑船的没边儿了起来。康熙原本还认认真真地凝神听着,到了末了却是被他气得乐了,忍不住照着脑袋轻敲了一把:“本事的你!还在这儿显摆上了……”
胤祺讪笑着缩了下脖子,仰头迎上康熙眼里终于放松下来的淡淡温度,又浅笑着缓声道:“皇阿玛,这日子本来就是磕磕绊绊、你来我往着往下过的,凡事儿都总不至于一上来就到了绝处。古人云这不如意事常□□,若是每逢不如意便一门儿心思钻进去,这日子哪还能过得下去?再说也有儿子在呢,再怎么都能一直陪着您——所以您也甭老是为这些个事儿耗费心神了,实在不值当儿的。倒不如放宽了心,随他顺其自然地下去……”
“放宽了心——这几个字儿说起来容易,要做到却是难上加难呐……”
康熙无奈地轻笑了一声,又揉了揉怀里头儿子的额顶,望着那双清亮的眸子温声道:“你是个有福的,生了这样一副剔透的心肠——朕本不愿叫这些个繁杂俗务来扰你的心思,可到了临了儿,却还是得同你说了,才总算能解开心里头的这些个纠结郁闷……”
“这是儿子的福气。”胤祺微垂了眸浅浅的一笑,又仰了头轻声道:“皇阿玛,您对二哥好,对旁的兄弟们好,儿子心里头都是高兴的。儿子只希望——大家伙儿都能和和气气的在一块儿,希望皇阿玛能过得舒心,不必再为这些个琐事所纠缠。至于旁的人跟事儿,儿子自个儿都有办法解决,皇阿玛尽可放心。”
“朕何尝对你不放心过?”康熙微笑起来,又宠溺地拍了拍他的背,亲自拢着他躺回炕上,“时辰不早了,你就在这儿陪朕一块儿歇着吧。今儿的事不必往心里头去,你说的那些个话,朕一字一句都记在心里头,也会试着照样儿去做……小五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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