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黑索松了手,依旧闭着眼,指了指身边的位子,“陪我坐一会。”
褚锐依言坐下了,黑索却不再说话,只静静坐着,手轻轻摩挲着什么东西,褚锐悄悄探头看了看,竟然是一串老旧的檀香木佛珠,大概戴过很久了,木质珠子一个个圆润光滑,仿佛带着人气。
以前没见他手上戴佛珠,大概是一直放在家里沙发上的,褚锐奇怪地想,难道他认识c国的僧人?
记得他说过他曾经在c国游历过,联想到草甸上那个无碑无字的坟墓,褚锐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也许他当时碰到的老师是个得道的高僧,后来跟他来到了日不落,年纪大了以后坐化了,被埋在了草甸上。
这想法也太荒谬了吧,开玩笑,褚锐自嘲地想,高僧来这儿干嘛,连个寺院都没有,难不成就在草甸上念经……
“你是不是想跟我去p国?”黑索忽然发问。
“啊?”褚锐还没回过神来。
黑索不语,等着他的回答。
“哦……是。”这个时候否认是不明智的,褚锐承认了,难得他主动提起了这个话题,于是坦然说,“我没去过p国,想去看看,而且我来日不落也三个来月了,想出去走走。”
黑索睁开眼,乜斜着眼睛看着他,双色妖瞳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令人惊心动魄的翡翠绿,幽深如碧潭:“想回c国吗?”
褚锐默然,半晌才低声说:“你肯放我走吗?”
黑索竟笑了,那笑突兀而冷淡,如昙花一现,短暂,却饱含深意,让人不由得心跳加速,心底发寒。
他收了笑容,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有一瞬褚锐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黑索看的根本就不是自己,而是他心底深处的某个幻影,只是此刻,因为夜与酒,幻影诡异地与自己重合了。
黑索缓慢地摇了摇头:“不肯。”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没有悬念,褚锐也没有感到失望。
黑索仰头靠在靠背上,闭上眼好似睡着了,表情平静,只是呼吸有些不稳,鼻息也有点重。
近在咫尺,褚锐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酒气,不算很浓,和着他身上特有的寒气,不知怎的,给人的感觉很冷,很孤独。
“你不能走……别走……”过了一会,仿佛梦呓一般,黑索低声嘟囔了一句,因为声音太低沉语气太含糊,几乎有些听不清,“我要看着你,每天都能见到你……”
他这是真喝醉了吧?褚锐无奈地想,没料到他才喝了几杯威士忌就醉成了这样,塔塔医生口中那个琳琅满目的大酒窖难道是装样子的么?
上大学以前,褚锐还在家住的时候,金隼因为经常有应酬,偶尔也会喝醉回家,回来后往往会做出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来,比如开着除草车把大半个花园理成板寸,叫醒管家出去遛狗,或者拉着平时懒都懒得看一眼的儿子说一大堆抱歉的话什么的,有几次还破天荒地让儿子陪他睡在主卧大床上,半夜抱着他喊他母亲的名字,搞的小褚锐一身口水,睡一觉比打仗还累,囧的不行。
所以以褚锐的经验,醉酒的人一定会性情大变,平时寡言少语的这时候搞不好会变成话唠,吐槽都是轻的,兴致来了非跟你说一出相声不可,识相的话千万别跟他较真,说什么就应什么是最明智的选择,于是顺着他的话答应:“好,我不走。”
“……”黑索猛的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褚锐一怔,只见他闭着眼,蹙着眉,单薄的唇微微动了动,像是要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口。良久,颓然松开了,低声说:“去准备行李吧,明天跟我一起去。”
“啊?”褚锐一愣,继而心头大喜,忙答道:“是。”
“你走吧。”比金隼强的多,短暂的失态过后,黑索似乎很快找回了理智,“回去睡吧,我有点喝多了。”
褚锐被他抓的一手心的汗,闻言如获大赦,站起身来跟他道别:“那我走了,你早点休息。”
黑索胡乱挥了挥手,示意他走人,褚锐忙退了出去,站在门口还有点回不过神来,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容易,这么简单。
次日清晨天一亮褚锐就到了族长府门口,片刻后黑索也来了,除了下眼睑有点淡淡的黑影,昨晚的宿醉似乎没给他留下什么痕迹。
“我们走。”黑索又恢复了平时的言简意赅,仿佛昨夜那个人拉着褚锐絮叨的人根本就不是他本尊。
褚锐不会那么无聊去揭他的短,将两人的行李放进后备箱,发动了车子,黑索叼了根烟,说:“狼牙已经出动了,在基地西侧的哨卡等我们,一路上你跟着伊伯茨的车子走就行。”
“是。”
“第一场雪最晚半个月后就会到,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黑索接着说,“必须赶三天内到达达坦要塞,那儿是p国反对党在腾里沙漠西方的第一个据点。”
褚锐对腾里沙漠的地理位置十分熟悉,按经纬度心算了一下,发现就算天气正常,不绕任何弯路,三天内到达达坦要塞也是非常困难的事:“行程很紧张啊。”
“是的。”黑索说,“我们按每天十八小时行车,我会和你换着开车。”
“好的。”
黑索从衣袋里掏出一把枪递给褚,锐:“这把枪是你的,你应该很熟悉,我给你配好了子弹,你带在身上。”
“要带枪?”褚锐看着自己曾被伊伯茨没收的那把格洛克手枪,十分诧异,作为严格意义上的俘虏,在日不落他从来不被允许触碰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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