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芳说:“是的是的,你等一下,我定个位啊……”
袁老师示意电话给他:“芳姐,你附近有什么?”
吕芳说:“这里有一个h……”
袁老师似乎对这一带比较熟,非常淡定地说:“那不远,我刚才看到了。”
吕芳说:“我看到公交站在这里,不然你们过来吧,音音有点不舒服,差不多该回去了。”
挂了电话,袁老师问:“我们过去,你可以走吗?”
马萧萧哭笑不得,说:“可以的,可以。”
事情非常之无厘头。徐广点餐,黎音音嫌麦当劳的洗手间太挤,绕到里面的商场去,结果……打电话让吕芳帮她买个卫生棉。吕芳在边上便利店买了送进去,结果三个人从商场另一头的门出来,正好遇到变装皇后游*行,被挤得天旋地转。
“我们两个挤晕了也就算了,这个人也挤晕了。大海航行靠舵手,舵手不认路,中国经济没希望了。”吕芳用折扁的女巫帽扇着风。
“我还觉得商场总共就那么大,绕一圈总绕回原地了吧。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徐广无奈摇头,手里还提着黎音音的包。
黎音音坐在边上,只是笑,没话。
吕芳说:“你肯定没和你女朋友逛过街。”
徐广淡淡道:“没来得及啊。”
马萧萧头还在痛,闻言一顿。
吕芳却没有再说下去,调侃他道:“肯定是一出来又看到一群男人穿着性感小裙子,吓晕了。”
徐广面无表情地说:“你经常看男人穿性感小裙子,我没有看过。”
马萧萧大囧:“没关系,主要是电话打不通,吓了一跳。还好碰到了袁老师。”
袁老师说:“我不是老师,和你一样,在地理系。我叫袁一寰,一二三的一,寰宇的寰。”
马萧萧:“……”
吕芳似乎和袁一寰熟得很,一句也没和他客套,连给他们男生介绍一下都没有,随口笑着问:“你怎么过来的?”
袁一寰说:“搭是我房东——她去托儿所接孙子了。”
吕芳说:“就把你丢这了?那正好跟我们的车回去。”
徐广举手:“h了,我也先跟你们回去,你们的车装得下五个人吗?”
吕芳说:“豌豆公主,挤一挤可以的。”
从公交站往停车场走,一路依然有许多赶往各处狂欢的车辆,装神弄鬼地向着车窗外挥手,高呼着“万圣节快乐”飙过。
还有只穿豹纹内裤的壮汉,一身白花花的肉,冲他们大喊“甜心”。
徐广下限大概已经刷没了,一脸麻木地跟在女士后面。
又是把马萧萧荡在最后。
路边生满灌木和蔓草,徐广走了几步就换到最前面,为他们把伸到路上的草枝一一折断。
袁一寰换到左边,从兜里掏了个充电宝出来,摁亮了照着脚下,低声问马萧萧:“你好一点了吗?”
从富兰克林路出来,马萧萧头就不疼了。那三个都没有看出来。
“好多了。”
“我也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
袁一寰话不多,不问自答,刀切水洗,异常简洁,没有笑容,存在感也不强;然而气场非常温和,在一群人中间,就像一块乐高一样,严丝合缝,正正好嵌在那里。和徐广的优哉游哉不同,有种“大家自便”的界限分明。
黑暗里,他的耳钉一闪一闪。平心而论,那身打扮有点女气。但举手投足的幅度小而干脆,单手提一个双肩包,漫不经心的,不讲究。
聊了聊,袁一寰竟然是北大的,和他同一级,地球学院,研究地壳演化,最近天天在实验室敲铜块。
马萧萧泪流满面,北京高校的联合培养名额最多,但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北京来的。
袁一寰比他晚来一个月,住在东校区附近,直接租的民房。房东是导师的熟人,一个老太太,昵称,丈夫去世了,从宾州搬过来帮女儿带孩子。谁说美国没有隔代教育。老太太原先做过社工,热心得很,经常在大教堂前的广场上帮教会做点活动。
吕芳会认识他,就是因为有一天送了迷路的黎音音回家,说起家里马上要来的新房客是中国男孩子。
“还是学校里方便,这里暂时住一下子。”
马萧萧一瞬间有点耳熟:“你是哪里人?”
“重庆。”
马萧萧再次泪流满面,然而重庆人民一大忌,四川人民来攀亲。
袁一寰说:“你四川喇点的?”
马萧萧囧:“沐川下面的……”
袁一寰听他讲普通话,就也切换回普通话,说:“我国内导师也是四川人。”
马萧萧:“哦。”
冷场。
马萧萧忍不住抓耳挠腮的冲动:“呃……北京高校这几年西南人挺多的。”
而袁一寰似乎并没有要打破冷场的意思,把手电调亮了点,往前面晃了晃,在徐广背上慢慢划了个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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