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点,谢正衍乘公交回到日常居住的出租房——闸北老旧住宅区里一套30多平米的老公房。他税后月薪不到5000元,每月按家里要求上交2000元固定存款,再扣除1200元的房租,剩下的才是可供自我支配的生活费,按上海的消费水平日子自然过得紧巴巴的。而且,这出租屋的房龄已经超过40年,周围环境的嘈杂龌龊比老宅好不了多少,本来用等价的租金可以在条件稍好的公寓租个单间,但谢正衍压根没考虑过跟人合租,长年困在寄人篱下的憋屈生活里毫无私密空间,他太需要一个完全独立的居所来释放压抑。
另外,一件儿时隐疾也促使他如此选择,由于老宅没有私家卫生间,夏天男人们都习惯在夜深时站到露天的天井里冲凉。一天谢正衍难耐酷暑,晚上8点多便忍不住端水去室外洗浴,不慎撞见邻居家读高中的女儿。看到半大不小的男性luǒ_tǐ,那女孩子尖叫着逃进家门,她那彪悍的母亲很快气势汹汹来问罪,站在谢家堂屋里指天顿地一场大骂,骂谢天佑两口子野狗德行,放任儿子到处耍流氓。
邻人的无礼唾骂及事后父母凶蛮的迁怒给十一岁的谢正衍留下挥之不去的心理阴影,他发誓赚钱以后一定要找个带浴室的住地,不用在洗澡时提心吊胆战战兢兢。
登上局促的楼梯间,再摸黑穿过鬼洞般昏黝的过道,他终于回到属于自己的家。掏钥匙的瞬间,鉄门后响起脆嫩的犬吠,他黤霭的心立时因这叫声透出几缕清光,开门后一只软乎乎的毛球撒欢的直往他腿上撞,他俯身捞起毛球,按开门边的电灯开关,一边躲避在他下巴上乱舔的小舌头,一边柔声哄问:“福子,今天过得好不好呀?”
这是只白毛杂黄斑点的两岁吉娃娃,苹果圆的小脑袋上插着两只尖尖的小黄耳朵,两个又大又圆的黑弹珠似的眼睛总是水汪汪的,小巧的粉舌不时扫过秀气的三瓣嘴和短短的小黑鼻,见到主人就像上了发条似的飞快甩动尾巴,别提多可爱。
它原是谢正衍的大学女同学在校期间喂养的宠物,去年毕业前夕,女同学将行李物品分类处理,唯独对这只狗犯难。毕竟是个活物,丢掉不忍心,送人又没人要,有人建议拿去狗市卖掉,或者直接送去小动物救助站。
那天谢正衍正在女生宿舍帮忙搬东西,原原本本听见同学们的议论,当时这只名叫福子的小狗一直静悄悄爬在桌脚边,搭着软踏踏的尾巴耳朵,一副愁眉不展的苦相。仿佛能听懂人话,女生们的言语令它越来越不安,小下巴搁在地上,缩起四肢,一阵接一阵抖瑟。谢正衍观察它良久,走过去蹲下,伸出手指啧啧的逗它,它忽然抬头,黑亮的眼珠楚楚望过来,两粒豆大的泪珠正在里面滚来滚去。
就是这一刹那的眼神交汇让谢正衍做出收留它的决定,他在这孤苦无依的小狗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它那面对凄凉命运时束手无策的被动、孤立无援的悲惶都丝丝入扣催发他的共鸣,既是同病相怜,又怎忍心不同忧相救?
离校时他贱卖所有行李,抱着这只狗用身上仅有的500块包车回家,被父母骂个半死。
“自己都养不活还想养狗,侬系饱饭吃多了,脑系哇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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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正衍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弃福子,在二叔谢天德家度过两个月过渡期后搬进这座出租屋,一人一狗相依度日。福子是饱尝孤独的谢正衍拥有的第一位亲密小伙伴,带给他无限欢乐和贴心暖意,他由衷感谢这份情谊,毫不吝啬的付出宠爱,精心竭力照顾它。因为这份暖融的扶持,蜗居温馨如春,不管在外面受了多大委屈吞了多少苦水,回到这个乐园谢正衍便踏实了,他向来是容易满足的人,可以用爱做唯一食粮。
然而也许是近期累积了太多压力,特别是今天工作家庭相继带来沉重打击,小小的福子已不能完全治愈他,他很饿,需要更多食物来果腹。
给福子加过狗粮和清水后,他疲倦的爬上床铺,开始给知乎君发微信。
“男朋友,我胃疼。”
以前二人嬉笑时知乎君曾多次调戏的要求他称自己男朋友,谢正衍出于矜持慎重,不愿使用这出格的称呼,但此刻他顾不得这么多了,像一只迷路的小狗,亟待被人捡回去,不管那人是谁。
知乎君很快发来语音,又亲昵又开心的慰问:“怎么啦?是不是工作太累?早叫你注意休息,这下知道疼了吧?”
谢正衍回复:“我还没吃晚饭呢,好饿~”
对方心疼嗔怪:“都这么晚了,你又不按时吃饭,胃病当然好不了啦。想吃什么?我给你叫外卖。”
谢正衍不假思索点菜:“糖醋排骨。”
“噫~那东西不好消化,胃疼的时候最好别吃,换其他的吧。”
“不,我就想吃那个,想吃得不得了。”
谢正衍自有他坚持的原因,而知乎君一向接纳他的任性,不消两回合便依从,说马上去网上下单,让他耐心等等。谢正衍目的达成,以想先眯一会儿为由丢开手机,曲臂为枕,数低矮天花板上的霉斑,那些深深浅浅的灰色成团成块混沌聚合,恰似烦恼难解难分,如何数得清楚?
他的内心也正处鸿蒙,黑白交叠,对错干戈。理性昭示着他的卑劣可耻,但对正忍受凄风寒雨的人来说,柔软的感性更适合做生火燃料,记得亦舒的人物有一句脍炙人口的台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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