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致命的问题让你瞳孔收缩,耳膜鸣雷般鼓动,血液都沸腾起来。他怎么敢问,他怎么敢问!你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突然毫无章法地剧烈挣扎起来,在半怒魔力量加成的基础上,几乎要脱离他的掌控。
几乎,意味着最终没有成功。他反应迅猛、训练有素地镇压了你的抗争行为,然后故作粗暴地、慢慢地、一个一个地卸下你四肢的所有关节,好整以暇地等待你给出答案来结束这场残酷的刑讯。
而你为他没有第一时间卸掉你的下颌,还留着那个发声的器官感到衷心遗憾:一个黑法师的语言永远是他最强大的武器。你决意给他带来最深重的痛苦,让他反省今日的放肆。于是你先用支离破碎的微弱的词句引得他侧耳倾听,又用尽最后的力道聚起一口长气,紧贴在他耳边,用那唯一还能动弹的身体部位,吐字清晰地、带着笑意地问他:“阿兰,你这样对我,是为了‘那个’夏尔,还是因为‘我’让你心里的幻象失败了呢?”
“你‘爱’的是谁呀,阿兰?”
你当然清楚他在你身上投射的那些毫无根据的同情、无微不至的爱护、匮乏情报的亲昵都是来自什么样隐秘的心理、什么样无聊的人类的情感。你抓住时机,狠狠给他来了个决胜的必杀。于是你终于在他突如其来的、狼狈而仓皇的shè_jīng中昏厥过去,失去意识前想,这可真是个被那个人惯坏了的孩子。
命好。比你好。
cer 17 启程
你从无意识中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三天,是后来从实验室的计时器知道的准确时间。你身上已经被清理干净,卸下的关节也已被妥帖地接好,其他的外伤都被半怒魔的体质自发治好了,只除了肩胛骨附近,碰到了还会有一些疼,反正在你能够忍受的范围内。
雅兰开始躲着你,除了必要的体液交换和提供营养试剂,他尽量减少与你打照面的机会,特别是眼神交流。补魔的时候他变得小心翼翼,好像你一夜之间变成了易碎的瓷娃娃,想尽办法不去碰你身体的其他部位,一旦碰触到就跟烫着了手那样立刻缩了回去。你从他游弋的眼神中看出深刻的畏惧,以及藏得很粗糙的痛楚与茫然。真是美丽的眼神。
你这样想,轻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凑近你,吻他的眼皮。他果然顺着你的意思动都不敢动,闭上眼任你采撷。你感觉到那眼睫随着整个身子微不可察地颤动着,战战兢兢拂着你的嘴唇,像一只被捕的、受了惊的蝶,可沼泽的蝴蝶哪有他这样的无害,这样的脆弱,这样的柔韧,又这样的驯服呢?
你开始同步出现所有基础恶魔形态——半魅魔、半夜魔、半怒魔、半怯魔——的特征,并在其基础上全方位地自如掌控拓展恶魔形态的力量,包括燃烧魔的魔火,石化魔的石化皮肤,噬心魔的心灵控制,小恶魔的魔力陷阱,真眼魔的法术镭射。这些只是深渊生物基本的天赋技能,但这意味着你在逐步恢复全盛时期的力量,也恢复着恶魔的心智。
是时候启程了。
你最后一遍清点需要携带的物品:营养药剂、用雅兰的血液制作的新一批补魔药水、必要和不必要的药品、陷阱装置、炼金物品、陶俑、几个小型构装生命、附魔戒指/手镯/项链、折叠帐篷、用于替换的法袍、旅行日志、基础色调的墨水和羽毛笔、紧急救生针剂与注射器,等等等等,并分门别类地把它们装入收纳容器。
核心数据与结论早被你制成水晶带在身上。于是你将这十五年积累下的实验手札和原始数据按年份课题整整齐齐地叠放在文件柜里,将所有实验仪器一一拆解分件收纳,由内而外一层一层上锁、封印,又干脆地整个儿炸了你的地下室,免去打扫的事务。温室直接就是封闭的,于是你只加固了门上的封印。你破坏了窗棱、天花板、地板、墙面上所有遍布的、用于维持实验室正常运转的维生魔法阵,擦去关键位置的魔纹符号。
雅兰默默站在你身后注视你亲力亲为完成这一切琐碎的收整工作,像完成一个告别的仪式。最后,当你们站在实验室大门外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问你:“你要去哪儿?”
你并不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和他说起另一件事:“娜塔莎曾说,你们六年前去过巴别塔。”
“那时候你们应该进不了最核心的区域,不过外围的部分也足够你判断了。”
“枉你在这里住了五个月,还没有意识到么?”你带他再一次从门口看向你即将远离的第二个家,不无嘲弄地说,“你眼前的这个建筑群,就是一个单层的、微缩的巴别塔。”
“我可以毫不自夸地说,这该是卡塔联邦仍然在役的、安全级别最高的实验建筑群了。”
“娜塔莎都比你强——”
“哦不……呵,也许你只是不愿意去想罢了。”
你在你同行旅伴的沉默不语中念诵咒语,让提前布置好的、环绕整个实验室区域的隐形咒生效,又激活了空间分隔的装置。于是这里看上去就像一片普通的沼泽了——就像你刚来的时候那样——却不会有除了知晓坐标的高阶法师以外的人或者其他生灵误入,至少在几十年内都不会。
“好了,我们启程吧。”
“这回该你带路了,咱们要回我十六年没能再看上一眼的‘家’——”
“——巴别塔呀!”
你不无向往地说道。
cer 18 酬劳
你果真将一路的行程完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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