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进戏班子的时候师哥已经在戏班子里一年了。
我去的时候是冬天,南京城就是地处南方它也冷,民宅,军府,胡同,一堵堵院墙在我眼里和天空一样,都是灰蒙蒙的颜色。我是被人贩子卖进去的,卖了二十个大子儿。
跨进那个院子的那一瞬间,我的人生也随着跨到底新的命运轮上。但练功是苦的,每天都要挨打,受骂就更不里必说了。
那时候师哥被师父唤作小栗子,唤我叫小柿子。班子里每个孩子的名字都是这样的,小田子,小春子,小布头……师傅喊着顺口,但最重要的是----被送进去的时候都没有名字。
师父常说,要名字?还得要个好听的名字?要名字就得成角儿!不是角儿给你名字就是鲜花插在牛粪懂不懂!
那时候我不懂,就觉得是人就应该有个名儿。但我觉得我名儿难听,听着是个水果,那时小,为这么丁点大的事情老哭鼻子。
二三十个孩子,就师哥最疼我。我只要一哭师哥就说,哭什么?别哭啊,你名字没啥,好听着呢。
我说,你哄我。
师哥拍拍胸脯,谁哄你,你看你名儿还是个水果,你看我名儿,只是个干果。
大家都笑了,我也跟着笑了。
师哥说,要名儿,等咱们以后成了角儿好名儿有我们选不过来的!
也许就是为了个名字,平日里同师哥练功相当努力,但我去得晚,练得晚,韧性差,为此每天没被师父少打。但练劈胯疼,钻心地疼。
有天晚上大家都熟睡了,师哥把我从被窝里拉出来,把我按在院子里的墙上帮我练劈胯。感觉双腿像是一块布,被撕开了,撕裂了,我说,师哥,疼。
师哥用力把我腿往两边分,说,小柿子,疼你也得忍,疼过了就不疼了,这就是吃苦的后尝甜。
冬天的夜很寒冷,两人的衣裳穿得很薄,我疼得眼泪在夜里凝成了冰,师哥的汗却越冒越多。
终于劈过去了。
完了两人靠在院子墙上喘气,师哥问,小柿子你想不想家里人?
我说,不想。
师哥说,你怎么不想.
我不记得他们了,我眨眨眼睛,而且我有师哥你了啊!
又问,师哥你想不想。
师哥摇头,也不想,然后笑着逗我,我有小柿子你了啊!
师哥说,等以后我们俩出了名,有钱了,我就把全南京城里最好吃的,最好玩的东西都买给你。
你说的?
嗯,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后来,我和师哥唱《长生殿》,出名了。
师哥用名赵云楚,我用名柳青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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