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淮安,大抵是被他的不要脸震住了,目瞪口呆地站着,回去后再也不敢说三道四了。
回行宫后,赵棠给刘睿清理伤口,敷上草药,重新包扎。折腾到半夜,他累得快散架,爬上床亲亲刘睿的脸蛋便睡着了。
次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刘睿不在床上。赵棠心一慌,走出门问下人,才知道刘睿在书房。他走到书房,见刘睿、季淮安和几个衣着稍好的禁卫围桌而坐。刘睿赤裸上身,左肩裹着白布,只披了一件外袍。他指点着书案上的一副舆图——舆图是现画的,山川郡县、驻兵乱党都标得清清楚楚。刘睿倒拿毛笔,笔杆指向一处:“只要到了清河,借到兵,我们返回洛阳。纵然南后能变出一个小皇子,奶娃娃如何能服众?”
赵棠听着刘睿分析诸侯、外戚、朝中大员,既听不懂,又莫名心颤。
刘睿分析完,松一口气,抬头看见赵棠。阳光正照在刘睿脸上,刘睿微微一笑,耀眼夺目。
赵棠走进去,说道:“打算去清河?洛阳出得去吗?”
这群人除了季淮安,都不认识赵棠,听他不请自来的发言,均出吃惊表情。季淮安道:”我们乔装混出去!“赵棠嗤笑:“馊主意!你们这模样,一看就当过兵,乔装瞒得过谁?”
季淮安皱眉:“那你有良策?”
赵棠道:“地上不能走,地下能走。地下的路直通城外洛水岸,以前我偷偷进出洛阳城,都是走地下。”
众人傻眼,刘睿迟疑道:“地下……有路?”
赵棠道:“排水沟渠啊,不光有路,还有很多人住在里面,可热闹了。”
众人面面相觑,赵棠才知道这群庙堂上的老爷,对穷人的生活是一无所知。他把地下好好描述了一番,末了刘睿拍板:“若地下有路,便是最安全的路了。我们得尽快离开洛阳,越快越好。”
太子发话,一干人再无异议。赵棠熟悉地下情况,理所当然成小头目,吩咐众人准备行囊。药材、干粮、武器、乔装的衣服……一切都匮乏。三天之内,赵棠冒险下山采购了四趟。
山下乱得不能再乱,集市关闭,粮价飞涨,只有黑市还开门,物价高得离谱。街上几乎没有百姓,全是巡逻的士兵。他们手拿画像,见人便问,一句话答不对便要抓起来。
幸好赵棠镇定,顺利通过了。
三天后,万事俱备,众人换上便装,预备晚上出发。
夜还没到,赵棠紧张得心怦怦跳,在院子里窜来窜去。忽然季淮安把他叫到暗处,给他一把刀。赵棠疑惑地看季淮安。季淮安道:“这是秋霜,削铁如泥,殿下赐我的。”说完,把赵棠腰间的刀抽出来,把秋霜插回:“晚上一旦有什么不测,你离殿下最近,一定保护好殿下。”
赵棠心一紧,点头笑道:“那自然,我媳妇嘛,拼了命也得保护他。”
季淮安拱手一拜,再无言语,转身走了。赵棠抚摸刀柄,平复了心情,也回到房中。
房中,刘睿乔装成一个少女,灰色襦裙,蝉鬓堆鸦,脸蛋白得像雪。他跪坐在窗边,眼睛盯着窗外,一点表情也没有。赵棠从背后搂住他,笑道:“怕不怕?”
刘睿握住赵棠的手,手心湿漉漉,全是汗:“什么都变了,我心里没底。”
赵棠道:“世上本来就没有一成不变的事呀,随机应变吧。”
刘睿不语。
此时,窗外天光黯淡,几颗瘦星挂在云边。乔装完毕的禁卫们在庭前集合。刘睿忽然颤抖起来,攥紧赵棠的手:“赵棠,你留在山上。国运已是未卜,你不能再出事……”
赵棠一抽他的后脑勺:“能不能盼我点儿好?”把刘睿拉出门。
一行人汇集了,彼此沉默着交换眼神,然后三五一组陆续下山。
赵棠、刘睿、季淮安三人走在最后,十几个便衣士兵分散在四周。到了街上,正是半夜,大街空空荡荡。宵禁巡逻的规律,赵棠摸得熟透,带着他们穿街过巷地躲避。
今夜,巡逻的士兵变多了。赵棠闷头走着,忽然听见前面叫喊起来,有士兵大声质问:“半夜游荡,有何图谋?!”那是前面的人被抓住了。赵棠不敢停留,拉着刘睿的胳膊,沿着墙根黑暗处走。
士兵的叫喊引来更多人,有人认出刘睿的属下,大喊起来:“东宫余孽在此!”
季淮安拔刀出鞘,如同壁虎一样,贴着墙极快地接近那士兵,一刀砍下士兵的脑袋。
他一开头,刘睿的手下都动手了。赶在巡逻士兵的包围圈合拢以前,众人杀出一条血路。血腥味和人濒死的惨叫刺激着赵棠的神经,赵棠血液鼓荡,太阳穴突突直跳,直想提刀过去大杀一场。但是刘睿的安危更重要。他一手拉着刘睿,一手提着秋霜刀,在杀戮之地穿行而过。
一场极短暂的杀戮,巡逻士兵全死了,刘睿的禁卫还剩六个。众人片刻不敢停歇,继续前行。
赵棠观察着地形,说道:“快到了,拐过弯便是!”
然而这时,街道尽头飘来一片红云似的火把,马蹄声和盔甲摩擦声随之而来。军队出动了。
路被堵死了。赵棠后退几步,一个助跑,翻到民宅的墙头上,伸手把刘睿拉上来,然后第二次伸手伸手拉季淮安,才碰到季淮安的手,一支白羽箭飞来,射向二人相连的手掌。
季淮安松开手,落回地面。背对着墙站立,他拔刀出鞘,道:“赵棠,你带殿下走,我给你们断后。”
赵棠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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