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不能说话了?”
马夫点点头,露出一副喉咙疼痛的模样。
小尘想马夫一定是这两天累极了,才会这个样子,转身想找个茶杯给他杯水喝,才想起那茶杯茶壶都碎了。帐篷里安静下来,小尘突然想起自己无缘无故的失踪,怕马夫会问起来,一时间不知道是编个理由跟他塘塞过去,还是佯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许是马夫早已经从别人嘴里听闻了王爷跟小尘的事情,他什么话都没问,只从怀里掏出药瓶,那是个比之前要精致的多的瓶子,拔开塞子后一阵幽香扑面而来。小尘见马夫没有想要问话的样子,便顺应的趴下,背上的绷带一点点被解开,伤口果真是又裂了,有些发炎红肿,幸亏没有化出脓来。
药涂上去很舒服,比原先马夫给他用的药要好上许多,小尘觉得背上凉幽幽的分外舒适于是闭着眼睛问道:“大叔,这药一定很贵吧?小尘将来得了主子赏的钱,一定还大叔。”
等了很久都没有听到回话,小尘忽然想起来马夫的嗓子正哑着,于是便睁开眼睛对着他笑:“大叔,我忘记你不能发声了。”
马夫摸摸小尘的脑袋,发出一声轻叹。
离回京的日子越来越近,耶律丰的行踪却依然不明,裴傅庭倒是不甚着急,他一方面等着朝廷派人来接管战后事宜,一方面又扬言牢里的俘虏将被一个不落的带回京城,整日里坐镇大军,经历胜仗后的士兵们也丝毫不敢懈怠。裴铭则跟着葛将军操练士兵,有时候也同梁副将比赛拉弓射鸟,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王爷临幸了小尘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没几天功夫便传的沸沸扬扬,以至于小尘养上几天伤,能帮马夫干点轻活的时候,大家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有好奇的,有羡慕的,有狗腿讨好的,还有鄙视嫌弃的,他所到之处,总有人指指点点,对他一成不变的除了马夫,就只剩下牲口棚里的那些马匹了。
又是一个安静的夜晚。裴傅庭军纪严明,到了晚上,偶尔哪个帐篷里有人讲话声突然高了那么一句,也会立刻轻下声去。小尘住在马厩边上,一到晚上连那些牲畜也开始睡觉,夜晚总是很宁静,聆听虫鸣声反倒成了一样乐趣。
草原上的夜空很美丽,小尘伤好些以后晚上总会抱着膝盖坐在草地上仰头看星星,一望无际的苍穹,夜风微拂,满天的星星一闪一闪的,仿佛一伸手就能抓到几个。他很想将这些星星装进小罐子里带回王府,照亮那个狭小屋子,做成漂亮的项链给英红哥的儿子挂在脖子上。
马夫又不会写字,平日里也只能比划些简单的动作给小尘看。小尘想起王爷给自己的那块令牌,不知道是不是可以拿着令牌去求王府里的大夫给马夫好好看看喉咙。
大叔大概已经睡着了吧,这几天晚上他连呼噜都不曾打了。小尘暗暗捏紧腰间的令牌,睡意突然层层袭来,也沉沉的睡了过去。过了一会儿,黑暗中有一个小石头从门缝外弹进来,撞到椅子脚上滚了两圈。见屋内毫无响动,过了一会儿,有个人影闪进帐篷里,手里握着一小节蜡烛,直奔着小尘而去。
小尘依旧维持着入睡时的姿势,那人在小尘胸口探了两下,又一路摸下去,最后终于在他手上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此刻看上去正在熟睡的马夫突然将眼睛微微睁开来,只见进来的人虽然侧着脸,但是脸上显然是蒙着面,一身黑衣的打扮,那人正轻轻掰开小尘握着令牌的手,然后将令牌从小尘腰上解下来,放进自己衣内。
马夫阖上眼,等着那人离开。然后约摸半个时辰后,那个人影再度出现,将令牌又按照原样系回小尘的腰间。等到烛光消失,室内再次陷入黑暗后,马夫自怀中掏出一包白白的药粉,放在小尘鼻下给他吸了一些,然后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到自己的床上去睡了。
第二天大清早,外面兵荒马乱的传来的好大一阵骚动,有个将领打扮的人骂骂咧咧的走进帐篷一下子将马夫和小尘从床上揪了下来,推推嚷嚷的将他们绑起来去见王爷。
小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看那将领一副凶神恶煞的神态,看马夫又是垂头丧脑的模样,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又犯了什么罪,就算是要给他正式安上叛国通敌的罪,那也不该拉上大叔才是。大叔每天都跟着马匹打交道,可是一步都没有离开过军营。
似乎又是上次的那些人,穿着亮亮的盔甲,配着宝剑,像庙里大罗神仙似的让人不敢去看。
裴铭依然站在裴傅庭身边,看见小尘被押进来,顿时是一身的旺盛气焰。
“听闻昨夜有人私用王爷令牌进入大牢放跑萧丰,可知此事?”
马夫和小尘磕头道:“奴才不知。”
裴铭道:“但是王爷所用令牌,至今只赐予过一人。”
小尘的手悄悄将令牌捏紧,这个东西一直与他形影不离,何曾被其他人用过呢。
第十八章:假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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