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小混混进来时李吉春背对着门口,所以回头时他脸上还带着惯性的接客笑容。待到一看清楚,那笑容随即就僵在了他脸上,因为带着棍棒砍刀的人怎么看都象是来者不善。果然,他才说了个‘你们’,带头者便将手中棍棒利落地一挥,哗啦一声,墙上镜子当即碎了大片。
什么都不用说了,来意已经很明显。
一时间风云变,在小姐们的尖叫声中混混们踹凳子、砸玻璃,能扫的东西通通扫到地下,生龙活虎地一套搞下来,店里立刻面目全非。
玻璃稀哩哗啦的破碎声在晚上听来特别惊心。一时间很多人都跑出来遥遥观望,七嘴八舌地议论。
沈国栋也站了起来,关注却保持沉默。
在花街开店的这几年他已经很明白,这里是一个伸张正义也要看碟下菜的地方。如果是有人抢了小姐的包包从你门前跑过,那可以顺便拦截一下,因为这种抢犯不会有什么背景;但上门砸店这种事,通常都是店主得罪了人,这时候就不能多管闲事了,就算要报警,也要等到砸店的人跑了再报,不然搞不好就会被迁怒的。
于是满街的人都远远地看着。大家都比较有经验,知道一般混混们行动都很快,十秒之内最大程度的破坏,砸完就会跑。可今晚似乎有点儿不同,因为混混们砸完店后似乎还不解气,他们把老板也揪出来了!
李吉春没有傻到跟他们对打,事实上以一敌众他也不是这几个半大小子的对手。被他们揪着衣领拖出门时他只满嘴告饶:“兄弟些消消气,有话好好说……”
“说你妈说!”混混们横眉怒目骂骂咧咧,揪着他直往前拖,“有话去跟我们老大说!”
围观群众避之不及地纷纷让开一条道,目送李吉春脚不沾地地被他们拉走。沈国栋见到这一幕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摸出手机就准备打110。可是,他刚按了两个号码旁边一只手就伸过来挡住,沈国栋一抬头便见林勃对着他意味深长地一笑,轻声吐出三个字:
“别报警。”
……
沈国栋看他一会儿,渐渐有点儿明白了,拿着手机的手便知趣地,慢慢垂了下去。
这几年林勃一直在学着做正经生意,穿着打扮谈吐什么的都极力与正派人士接近,为了看起来斯文一点,他甚至还戴了一副平光眼镜。这种种作派让沈国栋都几乎忘了这个人原本是出自黑道,该打砸抢烧的时候他是一点儿都不会含糊的。
想到此处,沈国栋不由得有点儿轻微的不安。他想不知道李吉春那边到底是闯了什么祸,怎么会让半收山的林勃都出面了呢……
“放心,没什么大事儿。”林勃把他那份不安看出来了,轻描淡写地说一句,“得罪了人,教训教训而已~~”
沈国栋微微有点诧异,但还是很懂事地不作声。他不是道上人,平时又多得对方照看,所以他实在是没什么资格可以对林勃的事说什么,只能保持沉默。
很快林勃吃完了面,抹抹嘴,结帐要走。沈国栋象以往一样送他出去。
他知道自己应该将沉默保持到底,可到底还是忍不住,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林哥,他儿子……还在住院呢……”
林勃意外地看他一眼,一笑,宽慰似地在拍拍他肩,开车走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我们再来看看李吉春那边。
穿过小巷后李吉春便被混混们推攘进了路边的一辆长安车,车子很快就驶了出去,路灯掠过,映得车内明明灭灭,李吉春被夹在两个混混的中间,心情也似这斑驳的灯光一般起伏不定,七上八下。
因为作贼心虚,他当然首先想到的就是徐海卿,但很快他又推翻了这种判断——别说徐海卿不象是会和这种低级小混混打交道的人,就算象,他又怎么会一下子就把自己从人群中揪了出来?李吉春自问自己之前还是很小心的,并没有给对方留下线索,所以他相信徐海卿不可能找到他,那么今晚的事,确实就只是一桩普通的麻烦了。
作出这个结论让李吉春心里稍微轻松了一点,他觉得这麻烦肯定是香香她们出去包夜的时候惹回来的。现在有些客人很难伺候的,小姐不听话或者技术不好,都会变成他们来找麻烦的借口。上次月月红就出了这么桩破事儿:客人要小姐给他那什么交,不想小姐口活儿不好,牙齿把他老二碰到了,虽然听说只是破了一点皮,但后来不也是赔了一笔钱才了结?
李吉春觉得这次说不定也是同类型事件,所以他决定待会见了老大,一定打起笑脸多赔小心,务必要让对方消气。打定了主意他才略微定了定心,但这心定了还不足两秒,又猛然一下提了起来。
原来他忽然发现,车子现在已不是在城里,而是沿着江边的路越开越偏,竟驶进了一排码头仓库!李吉春脑海里瞬间闪过私设刑堂、毁尸灭迹等等字眼,脸色立刻变得十分古怪。
“兄,兄弟,”他赔笑着跟旁边的混混套交情,“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那混混爱理不理地道:“急什么?马上就知道了。”
说话间车子果然便在一处大仓库前停了下来。那仓库门口围坐着几个人,正惬意地吹着河风喝着小酒,对于他们的到来也没什么大的反应,只转头看了一眼。
“下车!”
李吉春惊疑不定地被混混们拉扯着下来,深一脚浅一脚地跟他们走到门口。为首的混混冲着其中一人恭敬地叫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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