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早。”他顿了顿,很快就露出一点局促又讨好的笑容。“我弄了牛奶和鸡蛋,你……吃点?”
其实不用他说唐堂也看到了。
周立辉不管做什么都是大爷的派头,煎个蛋也弄得料理台上一片狼籍,经手的碗碟都有好几个。
周立辉顺着他眼光看过去,自己也觉得狼狈。
久不做这些事了,难免手脚有些生疏。想当年他也是有些厨艺的,做红烧鱼一绝,其味道连唐堂妈妈都赞过。可是如今手艺早回了炉……
“……待会儿我收拾。”
听他这么说唐堂并无欢颜,反而疲倦地揉了揉眉心。
他能想象周立辉也是经过一夜反思,是以才起了个大早悄悄来做早饭。可是,“周立辉,为什么你要到了今时今日这个地步,才肯花心思来做这些事?”
周立辉语塞。
他实在是没有语言好为自己来辩解,过得一会儿,方怯怯地看住他,小声道:“糖糖,我知道错了。”
唐堂笑一声。“是吗,你真的知道?”
周立辉尴尬不语。
晨光中他系着围裙,手拿锅铲,低眉垂目,姿态看上去放得十分地低。如果是以前,唐堂看到他这个样子说不定就长叹一声,放他过去了,可这次这个事,实在是太伤他的心。如果就这么放他一马,他又怎么跟自己交待?
目不转眼地看他一会儿,唐堂终于心灰意冷地一叹,转身离开。
那些影视作品里,主角生活中一旦出现什么严重问题,立刻走路跌倒上班失神,严重的还会精神恍惚出车祸,人人都能看出他不对劲。但事实上,怎么可能呢?人是超级会掩饰的动物啊。
唐堂就掩饰得很好。
他本就是个自我控制力比较高的人,即使是家里发生了这样的大事,他除了脸色差点、话少一点,别的,也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下午,周立辉打来电话。
“糖糖,我来接你下班好吗?我们出去吃饭,好好谈谈。”
这么低声下气于周立辉来说可真不多见。唐堂有片刻恍惚,定下神来,却是哂然一笑。
他也知道周立辉在挽救他们的关系。但这个事情造成的伤痕,哪里是他接送几次和做几顿饭就能轻易弥补的呢。周立辉妄图大事化孝小事化无,怎么可能!
唐堂咬咬嘴唇。因为办公室里还有其他老师在,他没敢提高声音说话,只压着火气和声嗓清清楚楚地道:“你不要来,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这大概是有史以来他对周立辉说的最重的一句话。周立辉被噎了一下,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而唐堂说不想见他并不是一时气话。他的确是想冷静冷静,好好思考一下。在他没有思考出一个结果之前,他不想回那个家,更不想见到周立辉这个人!
好在这一天已是周五,紧接着就是周末双休。唐堂一下班就直接上了辆到区县的短途客车——
回娘家去了。
第 11 章
唐堂的家离主城不算远,走高速公路,只有三小时的车程。
到家时天已经黑尽,唐妈妈一开门看到是他,神情大是惊喜。
“咦,你怎么回来了?”
唐堂满腹心事都已密密地藏好,见了母亲脸上只有温文地笑:“双休,所以回来看看你们。妈,爸呢?”
“死老头打牌去了。”
因为两家隔着这么远,所以唐堂一贯对父母都是报喜不报忧的。即使这次和周立辉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口风也丝毫不露。
向父母倾诉自然可以吐尽心中一口怨气,但除此之外呢?对事情又有什么帮助?倒害得老父母也忧心气愤,何必。
自从儿子学校开学后这还是头一遭回来呢,唐妈妈颇欢喜。想到他肯定还没吃晚饭,便赶紧地去为他张罗。一边又扬声问:“小辉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他忙。”
“哦。”唐妈妈没再问下去,因为周立辉忙早就是人所共知的一件事情了。
‘男人有钱就变坏’,这话似乎已成了一个颠不破的真理。所以周立辉刚发起来的时候,唐妈妈暗地里也很是担心了一阵,嘱唐堂把他看紧点。等到他应酬太多常出入夜场的传闻传到她耳朵里,老人家越发有些沉不住气,干脆就借着去主城购物的机会在他们家住了一段时间。
其实唐妈妈不是不明理的人,很明白现在谈生意,完全不去那种地方是不可能的。她只是担心周立辉有了钱就忘乎所以,忘了当初是怎么把唐堂骗到手的了。所以抓住个机会就敲打敲打他一下,阐明男人闯事业,有一个安定和谐的家庭是如何如何重要。
周立辉是个机灵人,自然听得懂话中的意思。他适时地表达了一下对唐堂的忠心,那段时间也乖得不得了,不用唐堂说就会按时回家陪他和丈母娘吃饭,休息时开着车陪他们母子逛商场。唐堂和他妈妈看在眼里,多少都有些安慰。
这些年来周立辉玩归玩,但场面上总还是过得去。他记得唐堂一家人的生日,重要的日子一定现身出席。逢年过节大大红包献上,有什么麻烦事找他他也绝不含糊。
所以后来唐妈妈闲暇时一想,唉,也罢。男人在外逢场作戏,没搞出什么大的妖娥子来就好,这做夫妻本来就是要睁只眼闭只眼,不能对对方的行为太较真的,眼里揉不得沙子,岂会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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