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些调料倒不全是特出罕有的,有不少是在城里卖调料的铺子里买的,像是盐、醋、芝麻酱等等,而那个辣椒酱则是问每天收他家灰麦包的那家酒楼厨房里要的,他在后院处时常能闻见那家后头火房里做菜的味道,闻过那个辣味,像是挺正宗的一种辣,比他在调料铺子里找到的辣酱要闻着味道呛辣些,带着一种油香,某一回他便要问那家买一些他家的辣酱回去。掌柜的见与他家有这种生意往来的交情在,故而就让他家厨房里送了一些给他回去吃。
这所有调料中倒是有一样是别人家不会有的,那就是山葵,是他在山下河边找的。山葵也就是俗称的芥末,不过不是一般日料店里的那种芥末,而是吃怀石料理时的那种新鲜山葵杆子现研磨出来的鲜山葵泥。他磨了这些山葵泥,调入了一些油,调匀了后就成了不呛且带特别辣味的芥辣油。
他将这板车一路推着进了城,最后想想还是婆婆的话有道理,于是就将车推去了芒姑子巷,可刚停当下来,又想起自己想卖一份四个子,那若是停在芒姑子巷里,也不知卖不卖得了这价钱。于是他索性又将车推到大启街上去了,在一个卖豆腐的摊档旁停了下来。那家卖豆腐的是一个男人,档上摆着新鲜豆腐与豆干,还有新鲜发的黄豆芽。那男人朝范禹看了一眼,范禹也朝他看了一眼,想着不会是不欢迎他将这板车推来他旁边吧。可再想一想,又自觉自己做的这买卖与他的豆腐摊生意一点冲突也没有,于是便只管将板车停妥了在这处。
跟着,他先是揭开了盛呱呱的木桶,还没去揭那些放调料的方桶的严实桶盖子呢,那旁边卖豆腐的男人就问他:“你这摊上是卖吃的的吧?”他仰头看了那高壮男人一眼,答:“是啊。”那人说:“刚好给我来点什么填一下肚子吧,我刚就在想你兴许是卖吃的的,省得我离开档口去别处买吃的了。你这多少钱,怎么卖的?”范禹答:“我这个四个子一碗,等下我要装三碗在外面摆着,你看一下一碗是多少。”那人答好的。
于是范禹拿了一只大木碗装了大半碗的这个呱呱,再揭了调料桶盖,用细长柄的小木勺在各个调料桶里各拨了一至三勺不等的调料进碗。那些调料都覆上了呱呱的表面,却像是很快就被呱呱的本体吸收进去了一样,于是只是能站老远就闻见那股子鲜香味、油辣味,却在细看之下发现呱呱上连浮油也没有,只有斑驳不均的辣红色还浮在表层。他将这大木碗一倾,就将碗中物倒入了他一手托着的两层厚的褐油纸上。
站在他旁边那男人问他这叫什么,怎么这么香,他说叫呱呱,人家就问他怎么像田鸡的叫声,他一想,还真是,倒从来没想过,还只当是“顶呱呱”的意思,真从未想过什么田鸡叫这回事,于是也不好意思地笑了。人家就跟他买了一份。
因他也不会写这里的“呱呱”两个字,故而也没有在档上竖块牌子,写什么“呱呱——四个子”之类的字样。那旁边的男人像是味道还没尝出来就把一整包呱呱就这样吞咬下去了,连双筷子都没用。吃完了后,他才发现都叫他吃了,连味道还没来得及细尝就被他吃没了,于是他又要了一份。范禹便又递了一份给他,还说头一天做邻居,这碗就请他吃了吧。
跟着范禹便扯开嗓子叫卖起来:“呱呱,好吃的呱呱,一碗四个子叻。”现在这时间也不过八时过一点,大启街沿街两侧的不少铺子商号还未正经开门下来做生意,多数也只是将排门木板取下来几条,敞开一个豁口,或者那些并不是用排门的商家,则是只打开了一侧的门。
铺子里头的有些掌柜东家们听到他这叫唤,就兴起差人出来买回去尝尝鲜的念头。
☆、第 11 章
跟着,也不知是不是这碗叫呱呱的东西的鲜香油辣味太过吸引人,竟然人接二连三地被引到这档口前面了。不仅是这一带铺子里的掌柜的或是东家们让人出来买了回去,还有些在街上做买卖的贩夫走卒们也是一样会来买碗这个试试,这些贩夫走卒都是这世界里的男人,在钱财方面再不济都要比像范禹这类的囝们松动宽裕些的,有些实在高壮的一餐买两大碗的份量吃下去也才花他们八个子,这钱也并不是十分拿不出手的。
这呱呱毕竟是主食类的,看着就是能管饱的一种食物,且确实也是吃了能管饱很长时间。
这些人吃完了这个,因其本身就是三角麦这一粗粮的精华聚集之后的产物,里面胚乳、粗细纤维、蛋白质含量本就够了,用来做早餐又或是上下午的点心、又或是正餐前先吃一点来开开胃的东西,都是一流的,不用再搭配什么菜或是肉的辅食也就营养齐全了。
且问题是它吃了还让人有些上瘾,吃了过一会儿就有微汗泌出,整个身体的毛孔都通了似的,只因这处鱼女城地处这样一个位置,虽不干燥,可也雨水并不十分勤,且气温也并不低,吃了这样一碗,细汗一发,像整个人都精神了似的。
故而竟没到一个钟头就叫他把两百来碗都卖光了,随身的钱袋里满当当的都是收来的子。他心算了一下,九百来个子是跑不掉的。
他正欲推着板车回去,继续做这呱呱,也好明天多推些出来卖,就被旁边卖豆腐那位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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