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水也不深,只到腰际,只是臭了点,他们皱着眉头脱下衣服,将衣衫都放在梁山伯的背篓里,由几个人抬着过了这道水潭。
等爬上岸,果然已经能看到远处高地上影影绰绰的坟茔。
魏晋后不再像汉朝那般厚葬成风,所以墓葬的规模并不宏伟,可好生生的荒地里乍然看见十几座连在一起的坟茔,白森森的墓碑在夜色中显得无比阴森,再加上守墓人的茅屋里火光闪动,越发凄冷可怕。
更别提耳边还有夜枭鸣叫之声,勾得人背后生凉。
众人刚刚从潭水里走了一遭,浑身又湿又臭,此时感受着种种气氛,被夜风一吹,均是浑身一抖。
“就是此处了。”
杨厚才指着那边,用恨意化解着心头的惧怕:“现在是夜晚,看不清楚。若是站在困龙堤上往下看,那一小块地方确实形似龙头。”
“就为了那巴掌大的地方,竟把百姓活命的生路全部断绝了!”
梁山伯叹息。
他从背篓中取出几根火把,递了一根给杨厚才:“等会儿我让你把火把点起来,你就点着火把,跟我一起跑。等我让你走的时候,你也要毫不犹豫地离开。”
“点火?不是要避人耳目吗?”
杨厚才大惊。
“到了这里,就不必避人耳目了。”
梁山伯换过干净的长衫,又背起了他之前的那个背篓。
“诸位都使……”
太守府的人紧蹙着眉头看向这位年轻的县令。
“等会儿那几个巡守之人,还劳烦诸位解决。”梁山伯顿了顿,又说:“等会我进去,必定要被人发现。等乱起来,希望几位都使能为我拖延一时半刻,直到多引些人过来。”
“梁县令,你究竟要做什么?”
几个都使骇然道:“要是惊动了所有人,我们也救不了你!”
这大半夜的,若是混乱中梁山伯被人杀了,再推说是“失手”,难道他们还能怎么办吗?
这些士族顶多和杨父之死一样,随便推出个替罪羊顶了。
“你们放心,我有脱身之策。”
梁山伯对着颔首,“我不告诉你们始末,是为了你们好。你们若知道我要做什么,怕是也要成了我的‘同谋’。”
“此时你们蒙在鼓里,之后回太守府也好交差,大可推脱你们什么也不知道。”
一干人被梁山伯的神神秘秘弄得心烦意乱,偏偏事已至此,如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按照梁山伯说的去做。
他们人数不少,点起火把后没走几步就被前方几个守卫发现。
有了之前梁山伯的安排,几个太守府的府兵欺身上前,缠住了他们,其余人等没命地跑向那块“龙地”。
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引起了守墓人的注意,没一会儿,只听得几声犬吠之后,好几个人从木屋、茅屋中走了出来,大吼道:
“是什么人!”
好在这是半夜,醒着的人并不多,他们又绕过了防卫最严密的一段,此时稀稀拉拉出来四五个人,还在太守府都使们的控制之中。
“希望你好自为之,不要让世子失望。”
一位都使深深看了梁山伯一眼,拔出腰上的佩刀。
“兄弟们,替梁县令拖延片刻!”
“是!”
一时间,哐仓之声不绝,梁山伯身边所有的武力全部都迎了上去。
守墓之人起先还以为是喝醉了酒走迷了路的守卫,见来人手里提着刀,再怎么困倦的脑子也清醒了过来,吓得没命地大叫。
这些守墓人的屋子里是有铜锣等物的,此时见有外人来袭,立刻鸣锣示警,一时鸣锣声大作,这小小的飞地上火光四起。
困龙堤上下守卫之人听到这边的声响,立刻提着火把、灯笼等物向坟地里奔了过来。
而另一边,梁山伯领着杨厚才举着火把,没命地往葬着士族祖先亡人的高地上跑,说是高地,也不过就是一处土坡,只不过为了风水,坟茔迁的略微高些罢了。
上了高坡,梁山伯借着天边已经发亮的天色,看到高地四周已经起了不少桩基,这些桩基连同之前的困龙堤,将这块“龙地”围成了一派庄严模样。
想来那些还没建起的桩基就是日后“九龙墟”的雏形,只不过梁山伯发动讨债的太快,他们还没来得及找齐人手罢了。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高坡下太守府的人早已经和守墓人斗了起来。
不远处几个府兵和守卫打成一团,已经分出了胜负,府兵们得胜了,反倒一脸迷茫;
更远处,无数火把灯笼聚集起的长龙,正源源不断地往此地汇聚而来……
梁山伯只觉得此生再也不可能有比现在更加惊险刺激之时,无论这时候是哪一方先抓到了他,恐怕都要落得个乱刀加身的下场。
“杨厚才,到了这里就可以了,你赶快熄了火把,往上面跑!”
梁山伯站在一众坟茔之间,对着杨厚才呼喊。
吞吐着焰色的火把将他的脸色照得忽明忽暗,衬着这夜色,面目肃杀的梁山伯看起来犹如超脱于人世之外一般。
这幅样子,又在坟墓之间,很容易让人想到“鬼上身”或是别的什么类似的东西。
“梁县令,你要干什么……”
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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