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暇被自己的灵机一动吓了一跳,在五花玲珑的茶点被服务生纷纷端上桌,而风静持将水晶虾饺切成了四截,要喂给馒头狗了——司暇还紧盯着沈经理看,好似沈经理才是那根吸引他的骨头棒子。
“静持,我来喂它,你先吃。”沈经理先给风静持夹了一只鸡蓉灌汤包,再夹一只到自己的小碟里,一手持一筷,剥开灌汤包,将里边的内馅剔到小碟里,再重复一次动作,又剔出一只包子的馅,最后弯腰将小碟放到桌脚边,冲馒头狗道:“你叫‘馒头’对吧?馒头,下来,吃这个。”
司暇当下就觉得:这老家伙嫌命长了!?可沈经理见馒头狗目露抗拒、凶恶龇牙,竟向风静持道:“静持,你有没有娇惯过它?有些狗只吃某个牌子的进口狗粮,还必须是特定的口味,你的狗也这样?”
风静持刚想为馒头狗辩护,司暇就主动跳下椅子,走近那小碟,用行动证明了自己不挑食、体贴主人的优良品质。
风静持松口气,又替馒头狗剜出了糯米鸡里的肉块、海鲜云吞中的肉馅,给它的小食碟添得满满当当,这才在沈经理的反复要求下换了筷子,夹起自己碟中、没了馅的馄饨皮——
在桌下呼噜扒拉食的司暇狗耳一抖,就听见了木筷撞击的清脆声音。只听得沈经理的训斥响起:“那是归狗吃的东西,你动什么?”
馒头狗不顾嘴角淌下一条油迹,飞快的跳上椅子,去瞧桌上的情况。他一瞅见风静持愣然后冷然的侧脸,就知道沈经理触着了风静持的霉头,可算好感度要歘歘歘的往下垮了。
然而沈经理纯然不觉,还在挽了袖子、为风静持布菜,嘴里叨咕出来的话格外妈妈桑:“馅都没了,还吃什么吃。来,静持,这是蟹黄汤包,苏杭那边的吃法是先用吸管扎进去,吮了里面的汤,再沾作料吃包子。”
风静持愣了半晌,才接过沈经理递给他的吸管,慢吞吞将吸管嵌进去。他看着沈经理将没了鸡肉馅的糯米块、没了海鲜馅的云吞皮一齐往桌下的废物篓里倒,墨黑眼瞳中的光色黯淡了。
他知道沈经理嫌弃那是被馒头狗吃了馅的食物,觉得它们脏了,而且桌上的点心又多,不差那几块糯米、几张馄饨皮,所以他干脆倒掉盘中物,将食碟叠起来、以节省桌上空间——不管他觉不觉得浪费,沈经理总有他的道理,沈经理才是毋庸置疑的权威。
风静持无声吮吸蟹黄汤包内的鲜美汤汁,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司暇。
那个人也是,永远鄙夷着他的节俭,嘲笑他是心气短浅的铁公鸡,还频繁“怂恿”他改姓“黄”——“黄世仁啊你,一毛不拔的小疯子!”
垂下眼睫,不与沈经理对视,也不看在另一张椅子上、用前爪乱擦嘴角油迹的馒头狗,风静持将蟹黄汤包的外皮一点点咬碎,他仿佛听到了骨骼碎裂、肌理撕扯的声音。
司暇,沈若崇,那些没挨过饿的人什么都不懂。却耻高气扬的对他指手画脚。
有的时候,他真想让那些人感受一下他的、更多底层人的处境——人,是可以吃归狗吃的东西的。甚至于,某些人还吃不到,某些狗能吃到的东西呢。
第 18 章
一桌早茶,够让风静持“叹”的。时至十点,他后继乏力,终于向沈经理讨了饶:“沈总,对不起,我实在吃不下了。”
沈经理没有为难风静持。他叫人给风静持新沏了一杯菊普茶,又要来几只可降解塑料餐盒,亲自装点剩下的食物,打包后放到桌上。
风静持不忘同样鼓起了个浑圆小肚皮的馒头狗,他用一只勺撇开茶盅中的菊花,舀了淡金色的茶水,递到馒头狗嘴边,小声道:“馒头,嘴巴干就喝点茶,还可以助消化。”
司暇不知道世上是否存在会品茶的狗,但他有意卖弄,以显他通人性,便仰头酌了茶水,狗嘴儿响亮的砸吧,还头一晃、尾一摇,满意的眯起狗眼、镇重其事的点头默赞——“馒头,你喜欢喝茶?”风静持微惊,觉得馒头不愧是馒头,好不明觉厉的样子。
风静持又喂了馒头狗一汤匙,再自己尝了一口菊普茶,预备着以后回家泡这种茶给馒头喝。
风静持对面的沈经理挂着公式化的浅笑,在风静持放下茶杯时突然截下风静持的手,指尖一旋就夺取了茶杯,自己垂头抿了一口。
司暇如遭雷劈,背上的棕毛全立起来了。他用狗眼很清楚的看见,沈经理的嘴唇正好贴上了留有风静持唇迹的杯沿,那两瓣唇一抿,简直就像在含吻风静持的嘴唇。
糟老头一把年纪了,还玩间接接吻?!司暇鼓起狗眼,眼睁睁看着沈经理唇离杯沿,齿缝间便咬了一朵湿润的小菊花,他舌头一卷、带有普洱茶味的菊朵就隐入了他的口腔——相比沈经理高超的调情技巧,司暇觉得自己弱爆了,真是白活了八十年!
司暇头一“啪”,紧张的望向风静持——咻!好险!他的小竹马一副反射弧过长的样子,投向沈经理的眼神里,没有不明觉厉,只有不明所以。
“沈总,需要新换一杯茶吗?”风静持话语平静,心中却起了小疙瘩:沈总真怪。那杯茶也算被馒头喝过了的,他这时就不嫌了?
不过老板想做什么,是老板的事,他可管不着。风静持随着沈经理站起,主动拎了装着餐盒的塑料袋,招呼上馒头狗,跟着沈经理走出了茶楼。
一出大门,风静持想起自己忘带竹篮了,刚想转身回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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