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骁,”出尘子轻声道,“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觉得,从师兄叫你回家那天起,你们父子就没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了。只是你不愿对他低头,他也不愿对你讲明,你们心里一直有彼此,只是直到最后都没有说出口罢了。”
“不过师兄一定会明白的。”出尘子最后补充道。
夜风四起,远处的烟花歇了,电视机里传来春晚主持人过度喜庆的拜年声。刘骁怔怔地坐在长椅上,手里捧着那两盒水饺,许久许久,才仰头一笑。
“说得跟真的似的……”刘骁笑道,“你是我爸肚里的蛔虫吗?他想什么我这个做儿子的都猜不透,你倒是能猜透了。”
“刘骁,我真的……”
出尘子着急分辩,但是刘骁轻轻拍了一把他的头,站了起来。
“好了,怪冷的,别在这儿坐着了。”他说,“走,回家,再不给我爸吃饺子,我爸今晚该托梦骂我了。”
他们一起回了家,把一饭盒还温热的饺子摆在刘勇灵前。刘骁给父亲上了三炷香,想了想,又跪下磕了三个头。晚上他们一起看了春节联欢晚会,过了零点,刘骁伸手管师叔要红包,师叔囊中羞涩,好不容易才翻出了一百大元。两人都困了,互相说过“过年好”便各自回房间睡觉。刘骁躺在父亲生前睡过的床上,第一次没有在入睡前感到心闷。
他合上眼,睡了自父亲去世以来,最酣然甜美的一觉。
大年初一,刘骁起床的时候,出尘子都已经醒来半小时了。他煮了个超大羊棒骨丢给蠢狗,又开了两个进口猫罐头给傻猫,刘骁走出卧室时他正给笼子里的仓鼠塞零食,仓鼠着急地扒着笼子,出尘子挨个给它们塞了一大把,转过头,对刘骁说:“早,过年好。”
“过年好。”刘骁微笑。
他们去给武叔叔孔阿姨拜了年,武叔叔的饺子换了个花样,也不知怎么包的,昨晚还是翡翠白菜呢,今天饺子皮成了淡淡的樱花色。刘骁跟出尘子又吃撑了,揉着肚子去串门,给街坊邻居拜年。拜完年回家,刘骁给蠢狗穿上那件丑的要死印着“福”字的大红棉袄,问出尘子:“我要去遛狗,你去吗?”
出尘子欣然陪同,在楼道里碰见楼上邻居张小虎,手里牵着他家哈士奇,红棉袄上印着“喜”字,刘骁店里买的,丑一块儿去了。
大年初二,刘骁带出尘子去逛地坛庙会。现今的庙会越来越没意思,不过出尘子没逛过,看什么都新鲜,连地沟油小吃都吃了不少。
大年初三,一早,刘骁就出门了。在他之后半小时,出尘子也坐上了地铁。
年初一,出尘子给包括道教协会在内的北京各大道观递了帖子拜了年。年初二,他又挨个致电问候了一番。礼数都尽到了,年初三,京城恩济观的观主,也是出尘子的忘年交荀一道长请他去做客,他兴冲冲地去了。
恩济观不大,上上下下加起来不过二十人。一老一少两位好友在观中谈古论今,交流道家心法,还顺道开了坛道长自己酿的好酒。晚上,吃过了晚饭,荀一道长才依依不舍地送走了出尘子,而后出尘子按图索骥,来到了位于东二环的某处。
某处是家酒吧。
刘骁昨晚就给了他这个地址,嘱咐他白天干什么去都不要紧,晚上八点务必到此,有惊喜。出尘子到了门口,立即有人把他的一身道袍认了出来,领他进去,还给他安排了一个位置。坐下以后,立刻有酒保给出尘子送来三瓶百威,出尘子赶忙道谢,彬彬有礼的样子把那人逗得直乐,问他头上的道士髻留了多久,出尘子刚要回答,他就被隔壁桌的客人叫走了。
出尘子到早了,离八点还有十几分钟,他坐在位置上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下意识想找找刘骁在哪儿。他总觉得刘骁郑重其事地约自己在这里见面肯定有事,所谓的惊喜又是什么呢?酒吧里音乐声隆隆,人声混着鼓点动感又喧闹,不少人奇装异服,手里拿着荧光棒和手指灯,一边疯狂扭动身体,一边和着音乐晃动手里的灯光。
就像……来看演唱会似的。
好像今晚这里真的有一场演唱会。
出尘子想起自己刚刚进门的时候看到过门口竖着个易拉宝,上头印的就是演唱会海报一样的东西。他没注意,也不感兴趣,这会儿忽然觉得不对劲,便起了再看看的念头。
恰好,他的位置就在吧台旁边,不远处也竖着个易拉宝。借着昏暗的灯光,他看到海报上用亮眼的金色写着个英文单词“diva",紧接着一行便是“diva乐队新年首场演出,瓶子酒吧爆炸呈现!”。
海报上印着四个人,最显眼的位置是个身材曼妙的女人,手里拿着银色话筒,露出来的手指上涂着大红色蔻丹,性感又惹眼。在她身后是三个模糊不清的人影,似乎除了女主唱之外,另外三人有意隐藏自己似的。海报上写着他们四个的名字,太小了,出尘子使劲向前倾着身子,希望能看清……
正在这时,音乐骤停,所有灯光熄灭,酒吧漆黑一片,连喧闹的人声也不再鼎沸,片刻后,一道追光自遥远处而来,猛然照亮了舞台。
“你——”
银色抹胸短裙,每一寸都点缀着无数耀眼水钻,小腿纹着复杂纹身,高跟鞋头尖跟长,diva的女主唱仿佛一只慵懒而傲娇的猫,在追光中用一个拖长了的高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走吧。”
第一句歌词,仅有三个字,却瞬间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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