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想到出了火车站,钱包就被偷了。好在回去的火车票一早就买好了,所以麻烦施主,暂且在你家中借宿一晚,明日我换完了许可证,晚上就坐火车回去。”
出尘子长相温柔,说话也慢条斯理,他一边跟刘骁上楼,一边不好意思地说。刘骁在前面闷闷地听,突然不走了,弄得出尘子差点撞他身上,接着他一说话,震亮了头顶的声控灯。
“到了。”刘骁说。
他家住三楼,就在宠物店后头那个小区,上班下班都很近。站在门口就听见里面“喵喵喵”“汪汪汪”,大合唱似的。刘骁踹了脚门,里头安静了一会儿,随即叫得更欢。刘骁笑起来,推开门,把出尘子吓了一跳。
家里跟个动物园似的。
墙角摞着三层大笼子,高度几乎到房顶。最底下那个是狗的,最上面俩是给猫的,都空着。中间那层并排三个,三只仓鼠分别养在里头,一只通体金黄,是金丝熊,在睡;一只发白,是银狐,半个身子扎进食盆里,吃得两腮鼓囊囊;第三只灰不溜秋的,可是眼睛最大,正卯足了劲在跑轮上奔跑,那架势,跟飞人博尔特似的。
出尘子叹为观止,忽然手背一湿,低头一看,差点蹦起来。
一条金毛——确切的说,是一条背上趴着两只猫的金毛——正在舔他。
“这是单单,这是身身,”刘骁指着两只猫介绍,“这是狗狗。”
金毛低低哼了一声。
很好,单身狗。
出尘子指着仓鼠问:“那老鼠呢?有名字吗?”
“有啊。”刘骁低头给出尘子拿拖鞋,“没没,对对,象象。”
棒极了,单身狗,没对象。
出尘子强忍着笑,换了鞋,放下包,问刘骁:“我可否看看师兄的房间?”
他所说的“师兄”就是刘骁的父亲刘勇,半年前查出肝癌晚期,谁也没告诉,只活了三个月便溘然长逝,叫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刘骁带他去。
刘勇的房间还保留着他生前的样子——一张双人床,蓝白条棉布床单,枕边一本《道德经》,页脚翻得卷了起来。床尾架着香炉香案,供着元始天尊像,方便他晨昏定省。刘勇死后,刘骁把刘勇的遗照放在元始天尊旁边,寻思着生前没见显个灵,死后劳驾您帮我父亲得道升仙。
出尘子走进去,先是对着刘勇的照片行了一礼,而后突然拿衣袖擦了擦香案。
那上面厚厚一层灰,一擦,效果对比强烈。
刘骁脸上有点挂不住:“最近太忙了,没打扫……”
这是说谎,真相是父亲去世后,他连这间屋子都不太敢进来。
不光他,“单身狗”组合也只敢在门口逡巡,丝毫不敢越界,仿佛屋里那个人还在,还会因为枕头上的猫毛和狗毛踹它们一脚似的。出尘子轻轻一哂,抬头看了刘骁一眼,那眼神,仿佛他已经看穿刘骁。
刘骁心中微颤,心想也不知他道行是否高深,怎的这眼神像他早就知道我想什么?
人虽好看,但毕竟头一次见面,被看穿的感觉不好。刘骁下意识找借口躲:“那个……坐了一晚上火车累了吧?我把热水器打开,待会儿你洗个澡吧。”
出尘子颔首一笑:“多谢。”
刘骁转过身,没出门就听见屋里传来低沉的诵经声。他回过头,只见出尘子撩起袍角,席地盘腿而坐,眼睛微眯,口中念念有词。念得什么,他不知道,猜也猜得出来。大约是助他父亲往生极乐的道家经文吧。
刘骁对佛道基督等等一切宗教向来嗤之以鼻,可不知怎的,看着这道士千里迢迢上京办事之余,还惦记着父亲许久未曾寄信,不知是否安好,他突然觉得,这帮道士还挺有人情味的。
出尘子一篇经文念完,水好了,刘骁正抱着浴袍在外头等他。
“这是洗头的,这是香皂,这是沐浴露,这是你的毛巾,新的,没用过,还有浴袍,也是新的。”刘骁挨个给他介绍,“热水器会用吧?往这边,热水,往这边,凉的。你要不会用就叫我,我……”
“会用的。”出尘子笑道,“观中也有热水器,跟你家一个牌子?”
一句话把刘骁噎那了——他老觉得出家人肯定茹毛饮血,跟现代社会脱节,没想到人家也用热水器。
“成吧,”刘骁说,“你洗着,有事喊我。”
出尘子低头道谢,客客气气地接过浴袍,关上了门。
刘骁坐在茶几跟前吃饭。
吃的自然是宫保鸡丁盖饭,有点凉了,味道还不错。俩猫从狗背上跳下来,逗耗子玩去了,金毛老老实实蹲在他旁边,一边看着他吃,一边用鼻子拱他。他倒了杯水,把鸡丁蘸进去涮了涮,把所有佐料都涮掉了,放在手心里。狗狗舌头一卷,吃了进去,吃得直吧唧嘴,还想要。
早过了饭点,刘骁没那么饿,打开电视,找到他最喜欢乐队的演唱会,就着下饭。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其实声音很小,可刘骁还是莫名觉得欣喜。
父亲走后,这屋子好久没有第二个人的声音了。
吃饱喝足,刘骁想来根烟,怕熏着道士师叔,忍住了。正寻思着呢,出尘子洗完了,拉开浴室门,走了出来。
长发及腰,锁骨深陷,这一幅美人出浴图差点叫刘骁硬了。
偏偏出尘子还毫无自觉,温温柔柔地对他笑:“不好意思,热水被我用完了。”
刘骁空窗好些年了,忙于赚钱无心恋爱,今天偶然动了凡心,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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