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苡仁“咔擦咔擦”地嚼着苹果,在脑内临时杜撰着自己的规划:“楼下有超市,买个面包,起得早了包子铺也有热的,还能喝个粥。”
“什么?!你怎么能吃面包?还包子?外面包子除了皮都是油,你不知道啊?你咋不把你自己吃了呢?”李超越劈手把他苹果抢过来,“拿来拿来,别吃了,跟我说说你今天都吃了什么?”
“就那些呗。”许苡仁不以为意地拍拍手,把嘴里的苹果嚼嚼咽了下去,“哦,晚上下馆子了,还是你带我去的——你不是说我胰岛功能正常,能随便吃了吗?”
“我的哥,那你也不能这么吃啊,”李超越气急败坏,“这么说吧,你肌腱断裂又接上,呸,我这说的什么话。我重新说,比如一个人做完搭桥术,理论上能改善心肌血液供应,但是能和原来原装的一样吗,肯定得注意点是不是……不不,这个也不对,我不是说你以后就是瓷器了,我的意思是,你至少得给胰岛功能一点巩固的时间吧?怎么能让一个新生婴儿干搬砖扛沙的重活儿啊?”
许苡仁抽了张湿巾,淡定地擦擦手:“哦,这样啊,你怎么不早说。”
“怎么可能没早说,我没说谢里尔也应该说了。”李超越着急上火地拍着沙发扶手,“你把他开的医嘱拿来我看看,他要是没给你写明白,看我回去不削他。”
“我找找吧。”许苡仁起身回房,假模假式地在书桌附近翻了翻,气定神闲道:“好像找不到了呢。你帮我看看纸篓里有没有?”
“你至少也看一遍……听人念一遍再乱放吧。”李超越站在卧室门口急得几乎要跳脚,“脱衣服,我看你标记器。”
许苡仁立刻哑了火:“……”
之前在研究基地时,周围杳无人烟冰天雪地,似乎能把人的杂念尽数凝结,野生动物的繁殖期都比别的地方的短几个月。李超越或是埃尔维斯要看标记器示数,他觉得无比正常,能够配合自然,一说脱衣服,他就心无旁骛地脱了躺下——可是此时此地,换做在红尘人间气息浓厚的卧室里,气氛就显得异样了,好像有许多奇怪的念头和回忆,未经允许就开始旁逸斜出。
两个人,一张床。这怎么能……脱衣服?
“快点脱。”李超越催促他,“你也太不注意了。”
许苡仁真心诚意地说:“……我现在感觉挺好的。”
“你arf的时候还跟我说你挺好的呢,我走了两分钟你就晕倒了。”李超越走了进来,“躺床上,我看看。”
“……”许苡仁百口莫辩,他当时自我感觉明明是想睡个回笼觉才睡着的。
他身上穿了件休闲衬衣,外面是套头的羊绒衫,这个衣服从上往下解扣解不到标记器的位置,只好从下往上掀,几乎要把整个衣服掀起来。
“再往上点,衣服挡光了。”许苡仁躺在床上,李超越单膝跪在床边,自言自语地俯身撩起衣摆道,“你这床太矮,看不清啊。”
许苡仁:“……是你挡光了。拿手机照个亮。”
李超越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许苡仁仿佛听见了什么熟悉的声音“滴”地一响:“你……”
“哎呀,你这数据还真挺好的嘛!餐后一小时十个点,说不定比我还低呢,两小时后再看看吧。”李超越又看了一会儿,拍了他腰侧清脆地“啪”一声响,“行了,起来吧。”
许苡仁感觉他家空调温度开得太高了,正对着床,吹得他脸上一臊。
他赶忙放下衣摆,岔开话题:“说了没事。我苹果呢?”
李超越坦然道:“我吃了啊。”
……买了一大兜苹果,他要吃不会自己再削个吗?
许苡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介意一个已经被吃掉大半的苹果的去向,只感觉腰上刚才被他拍了一把的地方长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受到检阅,至今有点紧张,脸也更热了。
李超越单腿盘坐在了他床边,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许哥,有点矫枉过正哦。”
许苡仁:“什么?”
“没什么啦。”李超越伸了个懒腰,“我走了,你自己注意点,别乱吃东西。”
许苡仁:“等等。不是说两小时后还要看标记器?”
李超越:“哦,那……”
“住这吧。”许苡仁起身整了整衣服,道貌岸然地说,“住几天也行,住到你那不‘冷’了也行。”
——酝酿了半个晚上终于说出了这句话,他却觉得更加紧张。
看不到李超越的表情,可怎么也听不到他的回应?难道自己说迟了?
可不是么,又不是十几岁的孩子一时意气离家出走,因为没钱又想找地方住,只好挨着个的朋友问——他这么大的人,肯定是好不容易找了个自以为关系铁的朋友才开了口,却还被人考虑了一晚上才答应,放谁谁都心里不舒服。
……刚才那顿不会是“我敬你多年来关照”,割袍断义的散伙饭吧?
许苡仁本来还只是有点后悔,现在立刻要绷不住,恨不能请人裱个“两肋插刀”的横幅挂在自己床头时时自省。
他几乎要去抽屉拿放大镜看李超越的表情了,这才听到沉默的那人犹犹豫豫地开口说:“这都没出‘三九’呢,还要冷好几个月。”
“那就住几个月。”许苡仁大喘一口气,跟查完考试成绩一样如释重负,“明天把你东西都拿来。”
——新人要融入一个圈子肯定需要一些时间,更何况一个他这样年轻且名不见经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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