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医生后来给我打电话问我牙齿的情况,我那时已经恢复了,他说那天晚上向北着急给他打电话问怎么回事,所以我醒的时候向北应该已经在我房间照顾过我一会儿了,我心里温温热热的。我妈以前跟我说你生病的时候谁照顾你,我才一点点明白有人照顾的感觉。我在公司见顾里安的时候也没有尴尬,毕竟都二十几年了,他倒是问了我说那天在电话里听到我喊向北,向北是什么?向北是个男孩,一个又像孩子又像大人的男孩。
我和路向北的每一天,早上一起出门晚上一起吃饭,有几次我不回家吃饭的时候我第一反应竟然是发消息给向北我不回家吃饭,等到他回我消息了我才放心。向北有一天没回来吃饭,电话打不通,我一个人等了很久,看着餐桌对面没有人坐着竟然觉得落寞。我不知道我没回来吃饭的时候,路向北是不是也这样等过我。我那天等到很晚,听到他开门回来,在楼上发了消息,没吃饭的话冰箱里给你留了饭菜。他只回了一个字,哦。
第二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路向北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跟我说,昨天手机没电了,才没跟你说不回来吃饭。
我也哦了一下。
我们就这样竟然度过快一个月的时间,夏天彻底的到来了,热烈得很,路向北期末考的时候忙得我见着都头晕,我们没经过约定都聚在客厅,沙发前那块可能是我们认为全屋最舒服的地方,把茶几当办公桌用,路向北在这儿复习,我坐那儿加班。一开始我怕打扰他要搬电脑走,他说你只要不吵就可以了。我加班其实没多大会儿,路向北可不一样,我就没见他头抬起来过,那么厚的书,我看几眼发现自己简直就是文盲,于是我一想我妈给准备的红参之类的,我就全拿过来逼路向北喝了,我说你补补脑。
他说还是你补补脑吧。
我说我的脑子够用了,不需要补了。
路向北就笑了,微低着头连眼睛都笑了,我第一次发现他笑起来眼睛是一起笑的,哦,路向北读书的时候是戴眼镜的,斯斯文文的,度数不高,眼镜这东西在他脸上简直是个装饰品,他一笑,我在侧面看着镜片后的眼睛,好看得很。
我心血来潮的时候问过他,是不是想当医生才念的医科,看上去好辛苦。
路向北说他其实从来没想过要当医生,读医科也只是随便选的,念书这种东西好像是最简单,努力一下就可以了,可是就算是到现在他都没有决定是不是要当医生。
我们靠在沙发上,路向北托了下镜框,我问那你喜欢什么?
我以为他要说唱歌,毕竟他每周去酒吧唱歌弹吉他,他也摇头说,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好像什么都喜欢,又好像什么都不喜欢。
这样说话的路向北好像不是我认识的路向北,我见他的第一面他就跟我吵吵闹闹,有时候傲娇小别扭,可其实比谁都会照顾人,有时候嘴巴很坏,可温柔起来很有安全感。我不知道的路向北心里藏了很多秘密,从来没有展现出来,你不问他,他就藏着。有一个晚上,我们一起买东西回来,街道上还在翻垃圾桶的捡瓶罐的老人家,他就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钱全掏出来给了老人家让她早点回家,我说向北,你知道吗,就算给她再多的钱,她还是会一直捡啊捡啊,不会早点回家的。路向北说我知道,生活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件很难的事。所以,我总当他是个孩子的路向北是个大人了,温柔善良,你不靠近他,他也藏着。
眨眼的时间一个月就过去了,我跟路向北说,我跟你舅舅的合约原来只签了一个月,我要是再签的话你会反对吗?
他总这样说话,我反对也没用,一个月签一次你不嫌麻烦啊。
那我三个月签一次。
随便你,你半年签一次我都管不了。
我给马医生打电话说续签的时候,马医生好像意料之中,说,你跟向北好像相处得不错。
咳,他那人也不难相处。
马医生突然跟我说,佳音,我可能有点自私才让你搬过去,向北他其实挺孤独的,你像个意外一样的出现,我当时觉得你可能对向北来说是个惊喜。
后来我跟马医生,向北对我来说才是个意外的惊喜。
杨雪莉出现在一个依然炙热的黄昏,我回家开门,屋里的冷气让我以为向北在家,走到客厅杨雪莉就站在阳台边看着外面,她听到脚步回头看到是完全陌生的我,没有丝毫的惊讶,明明是小家碧玉的长相脸上却是不屑一顾的表情。
我们都互不认识对方,她似乎没有兴趣知道我是谁,而当我想张口问你是哪位时,她似乎习惯性的喜欢先发制人,问我是谁。我说我叫许佳音,路向北的室友。我生平又遇到了第二只孔雀,她走近我时就像只骄傲的母孔雀,脚上的高跟鞋在地板上哒哒地响,虽然不是我的房子,我心疼我的地板,我打扫卫生的时候都是趴在地上擦的,她就这样进来用她的高跟鞋踩着我的地板。走近到我面前,俯视着我,“哦?这房子还租出去了,不像他啊。”
我直觉她说的他不是马医生而是路向北,我说,“嗯,马医生租给我的。”
她觉得不可思议,“你连他舅舅都认识。”
杨雪莉看上去年纪比我轻,虽然姿态傲人,但看上去也就跟路向北差不多大,现在的年轻人真一点都不懂什么尊敬长辈,我也是赶着架子给自己找老。
偏我这人还特别没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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