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近前,却看到一群陌生的黑衣人呆在篝火旁,显然不是自己人。他心下大叫一声不好,翻身下马伏在草地里。
可是他动静太大,已经惊动了其中一人,那人拿着环首刀往他藏身处走来。高栾浑身都是冷汗,朝那马使了个眼色,马却弯下腰来嚼他的头发。高栾心下大骂“他奶奶的”,捡了颗石子随手一弹,打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痛,撒蹄狂奔。那黑衣人吃了一惊,按着刀退回去:“还有人!”
他们大约有二十余人,全都是黑布蒙面,身着劲装,惊动之下围成半圆的阵型,手中端着角弓,箭尖朝外头警戒着,显然都是练家子。高栾只当自己死了,趴在草地上一动不动,。
那批人戒备了半晌不见了动静,继续在营地里四处乱搜,将篷车里的东西统统拆了出来:“没有人啊!”
“刚才不该全都杀了的!好歹留活口嘛!”
“说这个鸟用!还不快去找!公子的意思是不许留一个活口,统统原地处死!……等等!什么声音!”
“有人逃了!快追!”
说完,他们都转身朝西面密林追去。
高栾汗如雨下:他哥哥素来身体单薄,每日坐在案前也不走动,不知道现在跑不跑得及?还有那个瘸了脚的神秘军爷……怎么想怎么不好了。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高亢的马嘶。那显然不是他放走的那匹马。马蹄沉雄,几乎惊醒了沉睡的土地。高栾赶紧抱头,耳边的马蹄声、车轮声已经如鼓点一般炸开,先后经过他的身旁。等车队过去,高栾蒙了一鼻子灰。
车队飞快地逼近了营地,车兵同时举起长戟弯弓,蒙面的黑衣人立刻依靠着篷车结阵。两边一阵好斗,难舍难分。高栾为这奇异扭转的阵势惊讶:这又是怎么一回事?莫非是救兵?
战斗简短却异常激烈。营地处有一条小溪,正流经高栾身边,他居然在水中看到了血色。
不久,对面尘埃落尽,新到的车队装备精良,人多势众,黑衣人抵挡不住,纷纷退入林中。后一伙人也弃马追逐,看样子是要赶尽杀绝,一时间营地里只剩下趴着的几个死人,还有那团熊熊跳动的篝火。高栾大着胆子摸了进去,在尸体中央蹦蹦跳跳,偶尔用脚尖拨一拨,发现不是他家的家臣,就是西府军的将士,大约有六七人,其余的则都是那伙黑衣人了,没有他哥哥姐姐以及那个神秘的校尉。他这才吐了吐舌头,松了口气。
“谁?!举起手来!”背后突然响起一声暴喝。高栾在这种情形下忍不住哈哈大笑,因为那个人声音嘶哑难听,一用力居然喊破了音。
“不许笑!”那人又喊。高栾赶紧举起手转过身,正迎上一个约莫十五岁左右的少年人。他个子比高栾只高了那么一丁点儿,带着一个明显对他来说太大了的头盔,气势汹汹地蹬着一双大眼睛,倒还真有点虎虎生威的架势,高栾素来吃软怕硬,讷讷地收敛了嬉皮笑脸。那少年武士上前一步:“蹲下!”结果他这一动,那头盔就滑下来挡住了他的眼睛。高栾这下再忍不住,抱着肚子笑得发癫,在地上滚来滚去。少年武士涨红了脸,看他也是个顽劣的孩子,没有什么好怕的,索性气鼓鼓地坐在篷车的车轮上:“你是谁啊!”
“你别笑了好不好!”
“有那么可笑么!”
“你长大的时候没有变过声么!”
“喂!”
高栾摆摆手站起来:“你又是谁啊!带着手下冲撞了我家的车队,还有理了!”
少年武士吃了一惊,把头盔摘下来捧在手里:“竟然是你家的车队么!你……你跟那些黑衣人可是一伙的么!”
“你傻啊你!没看到他们杀得这满地死人么?”高栾翻着白眼,少年武士讷讷地“哦”了一声,想起大事,连忙问他,“你可见过一队骑兵,约莫五六十人,一径往国都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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